枯藤老树,昏鸦几处。古道上,迎来了六位镖客。
镇镖山。西出大唐,众人经过的第一座山,便是镇镖山。
这镇镖山上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只有一座劫匪的山寨。
一声哨子响,前头尘土飞扬。百十个剪径的强人,个个手持刀剑,一起飞奔了过来。
“哈!几个蟊贼!洒家正愁找不到乐子呢!哈哈!”说话之人,乃是“东胜镖局”的二当家虬八。
虬八的身后,杨玉山“笔”味甚浓,他的身上也确实藏有一支‘诛魔笔’。孙外公醉卧马背之上,与白猿同行。薛兰笑女扮男装,聂仙娘清丽绝伦,这二人最是惹眼。秦塞通身背古琴,腰悬双锏,清雅而不失英武之气。此为“东胜六贤”,俱是绝顶人物!他们先行,比“西牛镖局”的镖客早一步踏上“镖绸之路”。
“啊!”薛兰笑忽地失声惊叫,“那!那个小孩的……”
不远处的山壁上,有一具婴儿的尸体。婴儿被残忍地掼杀在地,惨不忍睹!
聂仙娘也瞧见了。一时间,杀气大盛。她冷冷地喝道:“那孩子…是你们杀的?”
“呵…不是我们杀的,那还会是谁!怎么?怕了……”其中一个山贼突然顿住,再不嚣张了。他的身子,已经开始冻结。
“噗!”山贼的咽喉处,一股热血猛地喷出,他随即倒地而亡。
剩下的强人都惊呆了,他们谁也没有看清聂仙娘出剑的动作。
虬八上前,拦住了聂仙娘,说道:“诶!六当家!咱们是镖客!不是杀手!你搞错了!这天下,哪有镖客主动攻击山贼的道理!”
“‘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不为也!不关咱们的事!快走吧!”杨玉山一本正经地装“笔”道。
“哼!他们该死!”聂仙娘冷冷道。她心道:“杨玉山你这老色鬼!整天就知道说这句话!”
杨玉山视强人有如无物,他只管自己向前走去。
“唉!你是干……”只在一瞬间,说话之人就已变成了一段枯木。
杨玉山所到之处,周围的强人纷纷倒下。以“木行者”之能,莫道这几个小蟊贼,纵有千军万马,又能奈他何?
孙外公在马背上打着鼾,白猿则蹦蹦跳跳,牵马而行。这一人一马一猿,只如虚空之影,人莫能触及!他们走了过去,身旁的强人休想碰其分毫。
“会妖术!他们会妖术!”强人呆立不动,心中暗道。虬八一行人,甚是凶猛,强人们也都“客气”了许多。欺软怕硬,天下之人皆是如此啊!
薛兰笑轻功最高。此刻的她,已不知去向。
秦塞通并不着急,他安静地站在虬八身后,一言不发。
“这‘镖绸之路’人人走得!你们是谁啊?就敢在此拦路?”虬八喝问道,“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一个小头目站了出来,用非常奇怪的口音说道:“我们老大和我爹领着大部队,去附近的村庄收取‘保护税’了!你们…你们的镖旗,我不认识!新来的镖局,镖师只要缴纳上足够的‘税金’…我们就能放你走了!”
“什么?”虬八听得非常吃力,他喝道,“什么‘税金’!你们山贼,是负责收税的机构吗!混账!‘保护税’?你刚才是这样说的吗?来来来!洒家这儿税多!你过来!”
“砰”地一声,那小头目被虬八一脚踢了出去。
“让你们杀小孩子!畜生不如东西!”虬八恨声道。小孩被杀一事,他嘴上虽不关心,心里却悲愤异常,此刻再也忍不住了。
“少寨主!”几个强人叫喊着,扶起了小头目。
这小头目乃是二寨主的独子。今日,他下山遇见了一队商人,其中有一妇人生得美貌异常,便色心大起,他令手下掼杀了妇人怀中的婴儿,又将妇人掳回了山寨。至于那商队,男人活埋,货物尽失。强盗之祸,流毒无穷,其危害更甚妖魔!
小头目被虬八踢了一脚,此刻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这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吧!
“你不让聂仙娘动手…你自己身为镖客,还不是一样,主动攻击劫匪!”秦塞通心道。
秦塞通也掣出双锏,身如神龙,闯进了强人的队伍里,如入无人之境。不一会儿,百十号强人全都被他打倒在地,穴道尽封。
“让我来杀了他们!”聂仙娘恨恨道。
“别!据我所知,刑部已经派来了一名捕快,这人…”秦塞通道,“他会处理好的。唉!‘西牛镖局’‘偷’走了昆仑王的新娘子…他来了,崔嵬那小子可有的受了!”
山上,开始冒起了浓烟。
“啊!咱们寨子!寨子着火了!”地上被点住穴道的强人们纷纷叫喊道。
薛兰笑跑下山来,那火正是她放的。她神色悲伤,喃喃道:“好好的姑娘,怎么就悬梁自尽了!唉!真可惜!”
“唉!不关洒家的事!不关洒家的事!”虬八说着,又朝着那伙强人,狠狠地踢了几脚。
“东胜六贤”离开了。
山上的火熄了,山寨已成了一片废墟。
尘头大起。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领着几千号兄弟,满载而归。
“喂!你们怎么了!”大寨主喝问道。
众强人的穴道,都被解开了。几个口齿伶俐的小喽啰,向大寨主告状道:“有六个奇怪的走镖人,不知道是哪家镖局的!他们用妖术迷倒了我们,还把…还把……”
二寨主一声惨叫,抱着那小头目痛哭了起来。
“六个奇怪的走镖人?不知道是哪家镖局的!刚才没看到啊!嗯?那是?”大寨主自语道。
不远处,镖旗飘飘。旗上的黑面行者,仿佛乘风欲飞。
墨马宝车,黄龙沉香辇!是崔嵬他们到了!
崔嵬、关河洲、墨守成、红绡、墨守邪和陈桂六人,都没有乘车,俱是步行。昆仑奴走在最后,被沉香辇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