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宛思的葬礼定在七月初九,她在宫中人缘并不很好,所以除了几位同木槿殿相邻的几座宫殿中住着的妃嫔前来送行之外,再就是戚荣语和韩贵妃出席,连荣国公府都没派人进来问候一声。
眼看着又是一年盛夏,康太妃联想到这两年发生的种种事端,决定和皇帝商量着今夏是否到避暑行宫的事宜。
从咸安宫传出风声时,戚荣语已经提前听皇帝提过一嘴了,现在正式将事情定下来倒没有过多表示,反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江贵人的胎,太医怎么说”
“上回走水冲撞了江贵人的胎,这些日子她一直窝在长寿宫足不出户,赵太医去诊脉时说是比以前安稳多了”,清欢回道。
江贵人和戚荣语同年进宫,同批秀女中现在唯有戚荣语和湘淑仪过得还算不错,其余如马婕妤等人完全就是后宫小透明。像江贵人这样低微的身份也不多见,只是她现在肚子踹了一块肉,衬得较其他人金贵些。
“商昭媛对她是个什么态度?”,戚荣语想了想,忽然有点同情商昭媛,她自己不能生却被皇帝塞了两位皇子皇女进去,加上江贵人这一胎,就是第三位了。被丈夫当成抚养孩子的奶娘,也怪让人看笑话的。
“还能是什么态度,怀敏公主再聪慧也毕竟只是位公主,四皇子又是痴儿,眼下她没有孩子同您和闫聿妃争,自然要好好伺候江贵人肚里的孩子了”,说到这里,清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贵人现在怀孕三月有余,按理来说应该由韩贵妃出面或者皇帝亲自示下将她挪到僻静的宫苑养胎,待遇再好一点提个正五品婕妤也是理所应当。可别说皇帝,就是韩贵妃都没做表示,只是任由她继续在长寿宫看商昭媛脸色。
“她这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宫里发生这么大事的,还闹出了人命,在这种时候被查出有孕……只能说她运气不好”,戚荣语撇开茶水中的浮叶,抿了一口便放了下来,“这茶和平日的不大一样,是今年新贡的白牡丹嘛?”。
“呀,御膳房那些奴才竟然真的敢拿头年的陈茶来糊弄咱们”,清欢一听戚荣语这么说,心里一准知道肯定是御膳房的宫人诓她。
“我就说么,这香味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戚荣语酷爱白牡丹,眼下没了自己喜欢的新鲜茶,索性就将茶杯搁置一旁,直接不喝了。
晌午传膳时,清欢和清桃亲自往御膳房跑了一趟,见库房管事的已经换成了当年对景严宫落井下石的刘公公,两人瞬间拉下了脸。
“刘公公现在混得不错嘛,都已经当上副总管了”
“唷,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清欢、清桃两位姑娘大驾光临”,刘公公还是当年红光满面的样子,只不过如今较当初更甚。
“知道是我们来,你还不赶紧将好东西拿出来,竟然敢用陈年的白牡丹糊弄蕙妃娘娘”,清欢红着脸儿,冷哼一声。
清桃顺势在一旁放着格式茶馆的架子上翻找几下,发现并没有今年新进的贡茶。
“莫不是你们御膳房将好东西都私藏了不成,这上头的东西恐怕连刘公公您都瞧不上眼吧”
“清桃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就是再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私藏贡品啊”,刘公公欲哭无泪,虽然以前戚荣语落难时他是上去踩过几脚,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怎么可能跟景严宫作对,“不瞒两位姑娘说,新茶都被送去了长寿宫,紧着江贵人挑去了”。
“江贵人如今有孕在身,怎么可能喝得下这么多茶”,清欢对刘公公的说辞并不是很满意。
“江贵人喝不喝得下我一个奴才哪儿会知道,这都是韩贵妃吩咐的”,刘公公见清欢如此难缠,只能将韩贵妃搬出来了。
清欢和清桃对视一眼,眼珠一转,只好回道,“蕙妃娘娘最喜欢白牡丹了,下回若是到了新茶,记得给娘娘留点儿”。
“诶,我记着了”
本来从御膳房拿点儿东西倒是小事一桩,只是韩贵妃似乎有点大动干戈,别说戚荣语喜欢的白牡丹,就是闫聿妃喜欢的白毫银针等茶,都如数送往了长寿宫。后来还是商昭媛做主送回去了一批,韩贵妃这边才消停些。
江贵人还沉浸在自己被众星捧月的喜悦中不能自拔,进宫七年都不曾见过这么多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忽然间全都唾手可得不免让她有点得意忘形。
“哎,只要我能将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别说这点子东西,就是我要搬出去自己单住想必皇上也会答应的”
江贵人掩着嘴角的笑容,手指在宝箱中的众多首饰中来回游走,“从儿你瞧瞧这串珠子,个个儿粒大饱满,放以前我都是只有看着贵妃和聿妃她们穿戴的份儿,如今也轮到我头上了”。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从儿最近行走后宫也能挺胸抬头了,现在尚衣监那些人巴不得多跟她攀谈几句,好让江贵人往后飞黄腾达了能多提携提携她们。
“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主子能给皇上生一名小皇子,想必正二品之位也是主子您的囊中之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