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宫里的风向变了,从前一个月有半个月都在承宠的蕙昭仪,近日很是清闲。反观荣宠平平的秀贵嫔,却让皇帝走动的格外频繁。
戚荣语闲得发慌,百里临之小胖子自从走路很顺溜之后就不愿总被她桎梏在怀里,经常自己扶着长廊上的栏杆从东头走到西头。
没了儿子来折腾她,景严宫正殿就愈发显得冷清,戚荣语叹了口,还是听了清欢的话,着人请了荣宛思进宫。
张悬自从和荣宛思成亲后,他父亲就为他在工部谋了个知事的职位,正八品的小官没什么油水可捞,且事情还繁多,新婚不到一年荣宛思就有些受不住了。
原本正五品以下的官夫人是没有权利递牌子进宫的,可架不住荣宛思是皇帝亲封的丞华县主,偶尔进出几次也没人会拿这点事议论。
清欢清桃皆站在景严宫门口迎接荣宛思,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一辆宝蓝色华纹马车才自远处驶来。
待靠近些,清欢急忙上前为她撩开轿帘,只见荣宛思穿着一身淡紫色广袖裙,头戴同色绢花并两只珍珠步摇。
乍一看通身上下的首饰布置倒是符合规制,但仔细一瞧就能发现,这料子是从前时兴的,只有款式做了改动,头顶的步摇还是以前在戚府同戚荣语来往时,荣氏送她的。
清欢不动声色的记在心里,对轿内女子微微福身,“娘娘让奴婢过来接应表小姐,您随奴婢走吧”。
荣宛思弯起嘴角,脸颊两侧旋着两只深深的小酒窝,声音甜甜的,“表姐真细心,我头一次进宫,还真是不太熟悉”。
众人步行转进正殿,戚荣语早就在正厅侯着了,待见到荣宛思,立马亲切的上前握住她的纤手。
“自我上回回去省亲,咱们竟有两年不曾相见了,宛思你果然出落的愈发亭亭玉立了”,戚荣语端详着她的脸庞,感慨道,“比以前也长高不少”。
“说来也巧,上回我见表姐时你大着肚子,这回见还是大着肚子”,荣宛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伸手在她腹部轻轻摸了两下。
戚荣语耳根微热,将她迎到座位上,“今儿临儿在外头玩疯了,要不就抱他来见见你这个小姨”。
荣宛思笑了笑,想到家中小弟幼时精力旺盛的样子,也理解戚荣语苦恼,“小孩子顽皮,咱们总拘着他做什么,叫他玩去罢”。
“别说我了,你成亲也将近一年,可有动静?”
她话中所指,荣宛思自然知晓,衣袖下的手指不自然的蜷缩在一起,尽可能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这种事要随缘分的,而且相公才刚去工部当差,一个月也没有几天在府里待着”。
她这番托词在外人眼中或许没那么浅薄,但戚荣语可是皇帝的妃子,作为日理万机掌管天下大事的皇帝的小老婆,要去和那么多女人瓜分雨露,她还甚至已经第二胎了,可见荣宛思并不受其夫君张悬的宠爱。
“张家待你不好吗?”,戚荣语一眼看穿了她伪装的若无其事,平静问道。
“没有的事,公婆和相公待宛思很好”,荣宛思抬头,慌忙摆手。
“这里只有咱们姐妹二人,你尽管说就是,还怕什么”
“表姐…”
荣宛思有些不大好意思说出口,她身边的婢女见状,上前一步,回道,“昭仪娘娘,夫人她自小生长在荣国公府,吃穿用度一向都是最好的,可去了张府后…”。
“秋茶!”,荣宛思听她越说越离谱,赶紧喝住。
“到底怎么回事,你赶紧说出来,我也好帮你想个法子”,戚荣语更急了,看着荣宛思这显而易见的袒护,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
“夫人,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秋茶眼圈红红的,转身对她一福,接着说道,“夫人出嫁时荣国公府给了一十八抬嫁妆,外加您赏下的那些东西,只要能变卖成银子的基本上都被公子掏空了”。
清欢一听,也忍不住惊呼道,“张公子虽不是身兼要职,但以张家的地位怎么也不至于拿新妇的嫁妆钱供养一家人吧”。
戚荣语同样蹙眉,神色不悦,颇为严厉的问道,“张悬招举考试名次不错,一个有学问又飒爽的公子哥儿,最容易栽倒在温柔乡里,莫非是他外面又养了一个?”。
戚荣语猜测的也不是没道理,这毕竟是圣上亲自指的婚,张家人不敢明目张胆的作践荣宛思,而张悬亦不敢在新婚不满一年且荣宛思无过错的前提下再纳娶一位妾室。最能解释通的,便是他瞒着家里人悄悄的在外头金屋藏娇。
荣宛思捏紧手中帕子,贝齿咬着下唇,眼泪满溢,甜甜的声线听起来有点委屈巴巴,“表姐猜得没错,相公不但拿着我的钱在外头给那个女人置办了一座庭院,而且她腹中还有了相公的孩子”。
如此,假设便成立了。
张家只是普通官宦人家,张悬已经成婚且单独开府,凭着正八品官职的俸禄,确实不大可能这样挥金如土般的大兴土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