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傅青满一个孕妇往玺王府门口一跪,出不出意外暂且不谈。她这一跪,玺王府若是没个人人将她扶起来,那个明日朝堂上传的就该是玺王的刻薄了。
“王爷不怕她腹中的孩子出事吗?”傅瓷笑道,又补充了一句,“她肚子里的可是皇长孙。”
“是不是皇长孙还不一定呢。太子府的司徒夫人不也有身孕了?保不齐是个儿子。”苍玺说道。
这人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听自己说话?
自己明明这么严肃认真的在跟苍玺分析利弊,苍玺却在这儿跟自己打哈哈。
傅青满腹中的孩子是不是皇长孙又如何?
只要傅青满是在玺王府的地界上出了意外,这事就是玺王府理屈。
“王爷”,傅瓷叫了一声。
苍玺着实不想理门外的那个女人。
想想往事,“蛇蝎心肠”这四个字简直就是为门外跪着的那位量身定做的!
尽管傅瓷对傅青满也是恨之入骨。两世为人,她尝了不少傅青满给的苦头。此时此刻,还能心平气和的站在苍玺面前,为傅青满求求请,傅瓷都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见苍玺还是不理会自己,傅瓷接着说道:“王爷莫忘了,皇嗣也是江山社稷的一部分。”
傅瓷这话提醒了苍玺。总是自己多么不喜欢傅青满,万一她的身子或者孩子在自己的地界上出了问题,他该如何跟高宗解释?
退一步讲,即便高宗原谅了他这桩过失。倘若日后称帝的是周则,那么傅青满即便不是皇后也该是贵妃。若是自己得罪了一个这样富有心计的女人,那么他跟傅瓷的日子还会好过吗?
苍玺想,答案一定是不好过!
“那本王该如何?”苍玺问道。
见苍玺肯听劝了,傅瓷心中多少有几分欣慰。好在,这个外姓王爷的倔驴脾气没在这个时候犯!
“把十七的地址给她便是”,傅瓷说道。
听到傅瓷这话,苍玺借口反驳。
季十七算得上是为隐士,将一个隐士的住址告诉世俗之人,这恐怕有失周到。但傅瓷不敢说让苍洱跑一趟将季十七请来的话。
毕竟,季十七喜欢自己在先,苍玺剖白心意在后。季十七一来,必定会问自己为何已经成为玺王妃。这样的结果,季十七接受不了,苍玺也接受不了。
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
在与傅瓷感情这桩事情上,的确是苍玺愧对季十七。即便季十七有怨,苍玺也只能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这是他欠季十七的。
“请傅良媛进来吧。”苍玺抬眸对着管家说道。
管家拱手一揖,出门去请傅青满。
傅瓷看着苍玺这古怪的神情,将手搭在苍玺的手背上,低声说道:“没事儿。”
苍玺点了点头,冲着傅瓷勉强扯出来了一个微笑。
一会儿功夫,傅青满被带到了书房。方才大风刮过,又落了几个雨点。从傅青满这被打湿的衣衫来看,这桩苦肉计演的还是恰如其分的。
“妾身见过玺王爷”,傅青满冲着苍玺行礼说道,见苍玺没有反应,傅青满又冲着傅瓷,屈膝行礼,说道:“玺王妃姐姐万安。”
苍玺要做恶人,傅瓷没法拦着他。但眼前的人毕竟是太子殿下明媒正娶的良媛,尽管自己对这个人憎恨不已,但面子上还得让她过得去。
“桂雨,给良媛娘娘搬个凳子来”,傅瓷说道。
傅青满笑了笑,向傅瓷道了谢。随后又问了傅瓷的近况,聊了一刻钟的功夫,苍玺不耐烦说道:“傅良媛若是无事,就请回吧。”
闻此一言,傅青满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笑容也有点僵,即刻又换了要哭的一副表情:“玺王爷有所不知,太子爷的新宠宋良媛如今已经病入膏肓,妾身看着殿下难受心里也不舒服,所以自作主张来求一求王爷,青满也知这病难医,但还是想来求求王爷能否找来季神医让宋妹妹多活些时日。”
傅青满说着,拿手帕揩了揩眼泪,又补充道:“这位宋良媛是宋丞相的千金。”
傅青满此行的目的苍玺是知道的。自己也下了决心救一救这位苦命的宋良媛,只是,傅青满拿宋丞相的身份来压苍玺,这让他厌恶的很。
“本王不明白,既然请安宋良媛是太子的新宠,傅良媛又怎么会帮宋良媛呢?”苍玺一语道破。
傅青满叹了口气,以十分怜惜的口吻说道:“妾身羡慕宋良媛这份恩宠,但也知道她这病是治不好的。既然如此,妾身还有何好争抢的?”话说着,傅青满就要抹泪。
“既然宋良媛命短,让太子殿下趁此对宋良媛了却情缘岂不是更好?”苍玺问道。
话说到这儿,傅青满眼泪直往下掉,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让人看着心疼。
“王爷有所不知,这位宋良媛已经有近一个月的身孕了,既然保不住大人,能为太子留下个孩子也是宋良媛的福分了。为了这个小生命,妾身还请王爷施一份恩泽。”傅青满说着说着,又跪在了苍玺面前。
尽管苍玺心中早有打算,但还是冲着傅瓷问道:“这件事,王妃怎么看?”
不等傅瓷开口说话,傅青满抢先说道:“还请姐姐念在昔日的姐妹之情,替妹妹劝一劝王爷。”
傅青满这话说出了口,再拒绝就是傅瓷不人道。
这出戏,傅青满演的还真是好。在周则哪儿赚了个贤惠的名声,让外人又误以为这位良媛娘娘大度。倘若苍玺与傅瓷不答应,便是他们无情无义。
尽管苍玺与傅瓷与这桩事情无关,但只要拒绝了傅青满这恶名自然也就有了。
有这一箭三雕的好本事,也就数傅青满了。
“傅良媛既然都跪了臣妾了,让臣妾这个做姐姐的跪回去也是拉不下这张脸来的。倘若王爷方便,不如就行了这个举手之劳。”傅瓷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这个举手之劳不方便,苍玺与傅瓷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听傅瓷这么一说,苍玺沉思了片刻,说道:“既然王妃发话了,本王也就不推辞了。只是,季公子是隐居之人,肯不肯帮这个忙还是另一回事。”
傅青满听到后赶紧给苍玺道谢。这样的结果总是好的,至少能让周则欠她一个人情。自己日后也就多了一层保障。
“还是谢谢你三姐吧”,苍玺没领傅青满的情,说道。
傅青满向傅瓷道过谢后苍玺就下了逐客令。毕竟,傅瓷心里不愿意见这个人,苍玺对她也着实没有什么好感。这样一个让他们夫妻俩都讨厌的人总在眼前晃悠,终归是看着不舒服的。
送走了傅青满之后,傅瓷将削好的苹果递到了苍玺手边。
“王爷不想见十七?”傅瓷问道。
“也不是不想,本王觉得在这桩事情上总是亏欠着他的”,苍玺说道。
苍玺这种心情,傅瓷能感受的到。她还记得那个夕阳西下的傍晚,季十七一本正经的对她说:“瓷儿,季十七喜欢你。”
但这份感情,傅瓷是要注定辜负了。
她对季十七有喜欢的情愫,但是也仅限于喜欢。季十七如一阵暖和的春风,打在脸上一直都是温暖的感觉。
苍玺不同。若说季十七是一阵春风,那苍玺便是不知道何时何处就会刮起的风。时而温暖、时而凛冽。感受一遭,有春之温暖、夏之凉爽、秋之丰硕、冬之凛冽。
这种,大概就是想与这人从青丝走到白首的感觉吧。
更何况,傅瓷想要的东西,季十七给不了,但苍玺可以。
她要查明母亲与淀茶的死因,要查明为何母亲是国公府不能提及的忌讳,还要为淀茶与前世的自己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