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雨带着傅瓷来到厨房,傅瓷站在门外听见里面在议论,“方才应该多扇那个贱丫头几下,这么放她走当真是便宜她了。”
“你我打了桂雨,三小姐能善罢甘休?”
“善罢甘休?国公都不待见她,她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还是谨慎些好,毕竟人家眼瞅着就是玺王妃了。”
“玺王妃?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里面的人接下来说了什么,傅瓷没心情听下去,直接破门而入。
门被打开,两个婢子也有些惊慌。看着怒气冲冲的傅瓷,两个婢子赶紧跪下,说道:“奴婢叩见三小姐。”
傅瓷没让这两个人起身,而是问道:“你们两个就是香儿、诺儿?”
两个小婢女万万没想到傅瓷能找上门来,本就十分害怕。又不知道傅瓷在门口站了多久,刚才两人的对话,这位三小姐听了多久。跪在地上的这两人委实是做贼心虚。
“是,奴婢诺儿”,一个婢女先回答道,另一个婢女也颤抖着说道:“奴婢,奴婢香儿。”
傅瓷扫了这两人一眼,两个小婢女赶紧低下了头。
听声音,这个名叫诺儿的婢女该是刚才的那个和事佬,方才伶牙俐齿说自己不得宠、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的那个该是此刻瑟瑟发抖的香儿。
看着两人脸上露出的惊慌,傅瓷笑了笑。这一笑让两个小婢女看着更慌,哪怕跪在地上都显得有些瘫软。
香儿、诺儿并不是惧怕傅瓷。一个连嫁衣都要自己动手缝制的失宠小姐,有什么好惧怕的?让这两个人害怕的是傅瓷的威名。
淀茶的死因到现在还是个谜团,到底是不是傅三小姐害死的还未可知。还有陈氏夫人,到底为何会向杏散姨娘伸出魔爪,外界传闻都是傅三小姐蛊惑其而为之。不仅如此,还有孙大娘的命,也被人算在了傅瓷的头上。
至于这之中傅瓷受了多少委屈,倒是没有几人在意。
“本小姐想吃奶白葡萄,不知这厨房有没有?”傅瓷问道。
“有有有”,香儿赶紧回答道,“奴婢这就给三小姐您去拿!”
说着赶紧去盛了一大碗奶白葡萄,递给傅瓷身后的桂雨。
“不忙,我许久不来这厨房,想在这儿吃。”说到这儿,诺儿赶紧跪着给傅瓷将小桌子收拾了出来,说道:“三小姐,您请。”
傅瓷坐在了桌子前,说道:“方才本小姐身边的桂雨被人打了,你们二位可知道是谁干的?”
香儿、诺儿一听吓得赶紧磕头,一个劲儿的说自己是无心之失。傅瓷岂肯就这样作罢,在这个府邸因为傅骞的厌恶,整个国公府的人都敢对她摆脸色。在许多人的认知里,她还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傅瓷。然而,两世为人,傅瓷不想再如前世一般窝囊下去。
此番,她定要杀鸡儆猴!
“桂雨受的辱,我定时要讨回来的。不知道二位是想与我面见国公呢?还是让本小姐与桂雨出了这口恶气呢?”
香儿、诺儿没料到傅瓷此番会替桂雨出头。再不济,眼前这人也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若真的论起嫡庶尊卑,她们的主子也得让傅瓷三分,更何况是她们这些小丫鬟?
想到这儿,香儿、诺儿接着给傅瓷磕头说道:“求三小姐网开一面,奴婢愿意让桂雨姑娘出气。”
这顿火儿,傅瓷到底是没发出来。
仇氏身边的香罗来到厨房,说老夫人请三小姐去南院一叙。
傅瓷来到南院,看见仇氏在窝在床榻上。那一副病容让人看着有点心疼。傅瓷没再顾及礼仪,直接跑到仇氏身边。仇氏看到傅瓷,睁开眼笑了笑。
“香罗姑姑,我祖母病的这么重怎么没找大夫?”傅瓷问道。
香罗听到这话,落了两行泪,说道:“老夫人说这病治不好,不让奴婢惊动府里任何人。”、
听到这话,傅瓷急了,说道:“麻烦香罗姑姑即刻出府请大夫来给祖母医治。”
香罗刚要出门,就让仇氏给拦了下来,“不用了”,说着,仇氏摆了摆手,又冲着傅瓷说道:“祖母是时候该去见你祖父了。”
在前世里,傅瓷对这个祖母没有多少印象,也不太喜欢这个刻薄的女人。但这一世里,傅瓷却对这位老人家有种莫名的好感。
“香罗去把那个盒子拿给阿瓷”,仇氏边咳嗽边说道。
香罗听了仇氏的话,应了一声,从仇氏的梳妆台里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递到傅瓷手边。
傅瓷吃惊的看着盒子,久久未接过那个盒子。
见傅瓷不接,仇氏说道:“打开。”
傅瓷吸了口气,从香罗手中接过了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颗玉龙头。
这玉龙头通体碧绿,一看就是上好的材质。傅瓷记得,前世里仇氏临终时,傅骞、陈氏、傅青满多方都来打探这个玉龙头的消息,却一直无果。直到仇氏还剩下一口气时,才命香罗毁了这个玉龙头。如今,这个盒子到了自己的手里,傅瓷有点不知所措。
“从今往后你戴着它”,说着,仇氏从盒子里取出玉龙头,亲自戴在了傅瓷的手上。
“祖母,这……”,傅瓷话还没说完,仇氏就摇头打断。
“祖母知道,先前你总是唯唯诺诺,都是为了在陈氏与青满手下讨一条活路。”仇氏说着又咳了起来,傅瓷赶紧为她顺气。
“祖母,您就请大夫来瞧瞧吧。”傅瓷再次恳求道。
仇氏摇了摇头,“你祖父托梦给我,说想念我的手艺了。祖母得去陪他。”说着,仇氏叹了口气,拍了拍傅瓷的手背,说道:“阿瓷日后必定是人中龙凤,这个玉龙头传到你手里,我放心。”
傅瓷只记得前世里,众人都在寻找这个玉龙头,却不知它有何用处,遂而问道:“这玉龙头有何用处?”
仇氏没回答傅瓷的问题,自顾自的说道:“日后傅氏有难,阿瓷你定要拉傅氏一把。记着,你身上也流淌着傅氏的血。”
仇氏说这话时已经泪眼盈盈,咳嗽的也更厉害。
傅瓷看着仇氏这样子,心里十分难受。尽管心里早就觉得自己与这个家没什么关系了,但为了安抚老人家傅瓷还是一个劲儿的点头应着。
仇氏咯了口血,傅瓷看着沾了血的白手帕,心中愈发惶恐。香罗站在一旁,暗自掉泪。仇氏却笑了笑,说道:“祖母还有一桩事情要求你,你千万应下。”
傅瓷一个劲儿的点头。
仇氏说道:“祖母知道,绰约与青满对你不友善,你心里也是恨极了他们。祖母希望,日后你能念及她们与你同是傅氏子孙,留他们一条活路。”
傅瓷不情愿的应下,对于这位奄奄一息的老人,傅瓷说不出拒绝的话。
见傅瓷点了头,仇氏笑了笑,冲着香罗说道:“我死后,香罗你搬到北院去照顾阿瓷。”
香罗含泪答应。仇氏似乎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了一般,合了合眼,说道:“香罗,送三小姐回北院。”
傅瓷不想走。仇氏却冲着她摆了摆手,香罗也在一旁劝着。临了,傅瓷还是没拗过仇氏,含泪离开了南院。
傅瓷一步三回头,仇氏却如将要入定的老僧一般,看着傅瓷笑的和善。最后,还是香罗硬生生的拽着傅瓷离开了仇氏的卧房。
看着傅瓷离开的背影,仇氏笑着倒在了床榻上。意识渐渐模糊,仇氏好像看到了丈夫的音容笑貌。仇氏闭上了眼,嘴角向上扬了扬,她看见了丈夫。那人伸出了一只手向她示意,另一只手握着银枪,身后是那匹汗血宝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