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守田医馆’开诊已经七八天了,然而上门就诊的患者却寥寥无几。这天晚上,岳红在厨房里帮着苗氏干活,守田没什么事干,又跑到隔壁与大哥守望闲聊起来。
“大哥,前一段时间,小弟一直忙于开医馆的事情,整日在街面上东奔西走。在钟楼附近的商业街上,小弟曾多次路过钱府‘兴客隆’的商业楼,但小弟感觉,钱老爷家的生意已远不如从前红火。过去钱府的店铺,门前是车水马龙,而现在,进出店铺的顾客却是稀稀拉拉。小弟想问问大哥,钱府的生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二弟,钱府的事情说起来话长。你这几年不在家,其实钱府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大哥听坊间传言,钱府的生意走了下坡路,其实与父子俩都有关系。人们都说,钱府在外边的马帮,老爷钱茂盛不舍得放权,而钱府内部的店铺管理,少爷钱敬财在业务上又撑不起来。不说别的,就说钱府的那个破烂小院,到现在也没有修缮,这几年还是请人给看着。”
“大哥,我当年听钱老爷说过,如果他在业务上腾出手来,就打算修缮这个小院。可现在近三年过去了,钱府小院的修缮,为什么还没有动工?”
“二弟,你去漠南的那年春天,钱老爷偶感风寒,结果心口疼的老毛病又犯了,虽说王达仁老先生给他治好了病,但他的身体已大不如从前。人们都说,钱老爷做生意有经验,但由于他的身体不做主,所以在生意场上,钱府的人气就矮了一头。”
“钱老爷那年得病后,已经把店铺的财权,逐步交给了敬财少爷来管理。你看钱老爷每日往店铺里跑,其实是对少爷的业务能力不放心。一来,他想维持着自己的人脉关系。二来,他还想帮着敬财少爷,支撑起店铺的门面。钱老爷在店铺里忙都忙不过来,他哪能顾的上那个破烂小院?”
“这么说起来,钱老爷也确实不易。但毕竟是年过六旬的人了,三天两头还泡在店铺里,那他的身体能吃得消?”
“二弟,钱老爷之所以没有办法,这都是因为敬财少爷不成器。人们都说,钱老爷的身体虽然不好,但钱府店铺的业务,关键时候还得靠钱老爷出面拍板。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大哥觉得二弟今日有些奇怪。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起了钱老爷家的事情?”
“大哥,小弟临出门时曾说过,钱老爷家的事情很复杂,他家的事情尽量少参和。但此一时彼一时,虽说当年,他把咱哥俩抓了差,但实际上是帮助了我们。再说,大哥的杂货店开业时,钱老爷还派仆人柱子过来表示祝贺。刚才听大哥说,钱老爷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小弟想趁医馆这几日不忙,明日上午去看看钱老爷,不知大哥有没有时间?”
听了守田的问话,大哥守望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明日上午,如果我们俩去看望钱老爷,但千万不要提及他家生意上的事情。”守田听了,不解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上午,兄弟俩听钱府的伙计们说,钱老爷已回到了府邸,守田和守望便买了一些糕点和应时水果,到钱府去看望钱茂盛。三年前,守田和大哥也曾到过钱府,但当时匆忙,他并没有细看钱府的宅院。只记得钱府的门槛有一尺多高,是一座豪华的三进大院。而今日又一次来到钱府,眼前壮观的建筑群,还是让守田惊叹不已。
在钱家的府邸前,老远就能看到门前一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吊檐门斗下,高悬着一块黑底金漆的大字牌匾,上书‘钱府’两个大字。府前的两侧,十几个寓意‘马上封侯’的汉白玉猴头拴马桩,左右整齐的依次排列。而门庭台阶上的朱红大门,几排金色的大铜钉闪闪发光。
此时,门口站立的仆人,看到有客人到府,急忙走上前来问询情况。当得知二人的来意后,仆人带着兄弟俩进入了钱府的大门,他们绕过了门前松鹤延年的照壁,依次进入了钱府庭院的前院和中院。
守田看到,钱府的庭院虽然是砖木结构,但到处是雕梁画栋砖木镂空。院里的房间不仅厅堂高大,而且长廊过道宛如迷宫。在钱府的中院里,守田还看到一个小花园,只见里面花团锦簇,小树修整的非常整齐。
这时,守门的仆人告知兄弟俩停步稍候,自己去禀报来了客人。工夫不大,钱老爷的随身仆人从后院走了出来。兄弟俩见是老熟人柱子,便迎上去寒暄了几句,随后两人跟着柱子,进入了钱老爷居住的后小院。
钱老爷钱茂盛居住的卧室,在后小院厅堂的左边。由于他是一个爱清净的人,所以小院的厅堂被布置的干净简洁。在厅堂正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山水画,而画下的大八仙桌上,则摆放着一对大花瓶和几件小饰品。在八仙桌的两边,能看到四把待客的座椅。而客厅门后的右边,还有一个不大的百宝阁,上面摆放着绿萝、文竹一类的喜阴花草。
此时的钱老爷,刚从街上的店铺巡视归来,正坐在厅堂里慢慢品茶。从几年前闹了场大病后,他每日虽然还去街里的店铺去巡视,但已经把字号里的财权,逐步交给了少爷钱敬财。从那以后,业务上来找他的朋友少了,平日里,偶尔有几个老友来看望他。今天听说来了两个年轻人到府中来看望他,钱茂盛一时想不起来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