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贺凌韵被拉开后,楞楞地在那站了一会儿,这才似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闯下大祸了。她惊魂不定地四处看了看,也不知怎么想的,又刺溜一下钻回了床上去,窝在棉被里面,说什么也不肯出来了。
贺疏雁这会儿问题,金盏一时无言,还没回答出个所以然来,那边绯雁就发出了一声惊叫。金盏顿觉不妙,只是她已来不及反应,就看见紧接着那声惊叫,绯雁满手捧着被蹂躏地惨不忍睹的绫罗华服,气冲冲地奔贺疏雁来了。
“姑娘!您看看!”绯雁气得不行,直捧着被贺凌韵糟蹋过的衣物往贺疏雁面前送。
贺疏雁看见那堆凌『乱』的衣物,先是一怔,旋而一怒。
“金盏,你来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贺疏雁冷冷看了一眼那些显见是没法穿了的衣服,往主位走去,缓缓落座。
绯雁抹了把眼泪,抽着鼻子,把衣服放在一边榻上,试图整理。
金盏看了看绯雁,只见她坚持用背对着自己,时不时抬手抹一下眼睛的位置,显见是气得狠了。金盏也没辙,自家姑娘造下的孽,除了自己,还有谁能扛呢?
她上前蹲了蹲身道:“回大姑娘的话,婢子随三姑娘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般情形了。三姑娘被吓到了,一直卧床未起。婢子正收拾了一半,您和绯雁姐姐就回来了。”
“这么说来,你们主仆二人对此事一无所知了?”贺疏雁微微勾了勾唇,笑容凉薄。
金盏硬着头皮,恭声道:“是。”
贺疏雁轻笑一声,吩咐道:“绯雁,你先别管那些衣服了。按金盏的说法,咱们屋里是进了贼了,而且还不知怎么的,就只把我的衣服扔在了地上踩了一顿?你且再四处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另外,那衣服既然是被弄脏了,总有一两个脚印留下吧?拿一个我来看。”
“哦,对了,既然是外面进来人,你先去问下黄姑娘的婢子北河,看她们主仆可能见到什么可疑的人进我的房间。然后你再去找这次的主办者楼姑娘,和她通报一声我这屋子里进了贼,让她和其他姑娘都说一声,让大家多加防范,免得遇到和我这样类似的事情。”
绯雁听出自己姑娘这貌似是要把这事往大里闹的意思,原本心里就有气的她立刻响亮地应了下来,把手上的衣服往榻上一堆,这就要出门去。
“绯、绯雁姐姐。”金盏见事有不对,连忙试图拦住绯雁,同时还向贺疏雁恳求道:“大姑娘,这事若是闹出去不好吧?姑娘房里进了贼,怎么听也与大姑娘和三姑娘的名声有碍吧。”
贺疏雁闻言一挑眉,好笑道:“杜姨娘平素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吗?”
“且不说这大佛寺中除了女眷,再无他人,若是进了贼,也不会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就说你家主子被人闯了空门,你一个作奴婢的,不考虑怎么替主子挽回损失,先考虑劝主子忍气吞声?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嗯?”
“金盏,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主辱臣死?”贺疏雁最后一句话简直是劈头盖脸往金盏脸上扇巴掌。
“婢子……婢子只是……”金盏在杜紫芊手下得意惯了,即便是后来跟了贺凌韵,也是因她时不时代表着杜紫芊,来“照看”贺凌韵,以及对她面授机宜的缘故,倒也颇得几分看重。这种几乎是被踩着骂的情景,在她爬上大丫鬟的地位之后来说还真属首次。
一时间,金盏羞窘交加,连说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有条理了。她涨红了脸,吞吐了几番之后,方才整理出了句子:“婢子只是觉得,黄姑娘那边也未必就能知道这些小事……贸然去问,岂非给人添麻烦……倒是会损了姑娘给人留下的好印象。”
贺疏雁哼笑道:“你这话说得倒是莫名。黄姑娘是你熟悉,还是我熟悉?我都吩咐绯雁去找她,可与不可的,我自己无法判断,难道还要得到你的允许?”
说是这么说,但是贺疏雁却仍悄悄给了绯雁一个眼神,示意她先别急着出门,且看这金盏,到底要说什么。绯雁心领神会地默然站在了一边。
金盏倒是没注意到这主仆二人间的暗中交流,只急急地想着辩解的话。最终却只是弱弱道:“黄姑娘也未必就知道……”
贺疏雁“哈”一声笑道:“金盏,你这话说得有趣。黄姑娘比你们早回来,说不得就看到了是什么人出入我的屋子。而且这看到没看到,难道不应该先去问了再说?我倒是没见过你这么做奴婢的。主人家要做什么事,还没委派你去做呢,就先这里推三阻四的。”
“你是觉得我的东西毁了就毁了,丢了就丢了,没什么了不得的,还是怎么着,认识那个闯空门的蟊贼?”贺疏雁说到后来,气势越放越开,迫面凌人。
她似乎觉得自己的推论很有道理,索『性』一挥手道:“绯雁,把这个里通外贼的丫头给我抓起来,绑上手脚,再塞住嘴。然后去问楼姑娘借一间柴房,先关着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