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又如何敢责怪老爷。”江氏却轻轻哼了一声,低声道。
“是我不好,菱儿,是我不好。”贺方也别无好计,只一味道歉道。他虽不太清楚自己母亲为什么要做下这样的事,但江氏为人他也素来信得过。
她绝不是那种为了图谋什么而会去肆意污蔑扭曲别人的人。是以贺方并不曾怀疑江氏这话是真是假。不得不说他的这种态度却让江氏感觉十分安慰。
江氏犹在轻泣,贺方揽着对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他的思绪却慢慢被自己母亲的所作所为所占据。
是的,虽说他认为自己并不明白母亲所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但是隐隐的他心里却有个声音在那里嘶喊:“我真的不明白吗?我是明白的!”
“我明白母亲自菱儿入门,便一直不待见她。因为母亲心中所渴望的儿媳『妇』是杜紫芊那样的类型,但是父亲认为这个女人心机深沉,杜家也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纯粹,是以最后还是聘了江家之女。”
“此后,母亲便各种不爽,对着江氏也颇为挑剔。只是自己原以为雁姐儿诞生之后母亲也会有所收敛,却没想到明面上,虽是态度缓和了些,背地里却下得如此这般的绝手。莫不是打着,让杜紫芊生下男丁后,再以无后来拿捏江氏,让她将这庶子记在自己名下的这种主意吧!”想到这里,贺方不禁又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女儿雁姐儿没有坚持请艾太医过来诊治,又或者艾太医医术不够精湛,未能将这要命的病因诊断出来。自己岂非一生一世都抱不上嫡子?!
更又有何颜面,向素来疼爱支持自己的老师及江家各位师兄们交代呢?
想到两家商议婚事之时,面对江家老爷子的担心,以及江氏哥哥们眼中明显的审视时,自己当时的信誓旦旦——说自己会照顾好他们的掌上明珠,绝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可如今呢?
此时江氏情绪渐缓,擦干了眼泪,从贺方怀中挣扎着坐起,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贺方正要笑她两句,却又担心对方的情绪未必适合调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脉脉地看着江氏。
就在屋中二人一时陷入静默之时,外面碧翡轻轻叩门道:“大姑娘来了。”
“雁儿来了?”江氏一惊,立刻用茶水沾湿了帕子,将脸上的泪痕尽数拭去。转头又看向贺方襟前被自己哭湿了一片,不仅面上一红,赶紧推着贺方往净房更衣去了。
贺疏雁踏入父母房中,却只见母亲双颊微红坐在那里,表情却有些奇怪,一时不由疑心大起四处看了看,却没看见自己的父亲。
少女眨了眨眼,促狭道:“可是女儿惊扰了父亲母亲什么事。”
江氏脸上更红,忍不住啐了自己女儿一口。此时贺方也换完衣服大步流星地从后面走了出来,扬声道:“雁姐儿莫要淘气。小心惹恼了你的母亲。父亲可救你不得。”
贺疏雁这才笑嘻嘻地向江氏蹲身道歉。
被她这么一搅,江氏和贺方先前的情绪都『荡』然无存,各自脸上也都雨过天晴起来。
贺方一掀下摆端坐于堂上道:“雁姐儿来得正好。今日朝上却发生了一件大事,你不妨也听听。”
“哦?”贺疏雁倒是有些惊讶,前世里这段时间并不曾听说有任何值得贺相回家之后还要和家里人商讨的大事发生,何况听自己父亲所言,似乎与自己还颇有干系?
于是她便端过绣墩偎依着自己母亲坐下,摆出一副乖巧地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贺方见这小听众很是识相听话,不由大为满意,捻着长须,便将今日朝中之事娓娓道来。
原来今日上朝,太子方铭绝却跪在御前涕泪俱下,声情并茂地恳求皇上为他做主。
皇上倒是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让他详细说来。
方铭绝便说了一个堪称是耸人听闻的事——他堂堂太子、国之储贰,竟然在东宫里被人下了烈『药』。
这『药』据说无『色』无臭,却『性』子极烈,而且是下在他的每日饮食之中。起初并无表现,但日积月累之下,方铭绝的『性』情也越变越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