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方人在席中闻言也不觉暗怒,略略偏头,视线往皇帝那个方向暗暗扫去。
却见皇帝一脸“关朕屁事,竟把朕也拖下水”的不爽,不禁笑意顿生,怒气消减,起身拿起酒杯遥遥相陈大学士敬了一敬道:“陈大学士,说来也巧。贺某也久闻令千金聪慧过人,才情惊世,更是清高脱俗,目下无尘。也久有拜访、结交之心,不知今日在这里,陈大学士可能遂了贺某的愿,让令千金出来一见?”
贺方话还未说完,席间便有人忍不住轻笑出声。连皇帝都不仅『露』出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只是也不好当面说什么,只好憋着笑用手指遥遥点了点贺方。
“贺相这话是什么意思?”陈大学士陡然变脸道。
“难道听起来不是和陈大学士您一个意思吗?”贺相并不惧对方的变脸,仍自洒然拂袖道。
陈维钧顿时怒视贺方,动了动唇,似乎正还要说什么。
皇帝见状连忙打圆场道:“两位卿家切莫相争。今日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天下升平,又是母后千秋寿诞。不妨让我们向太后娘娘敬贺酒一杯。”说着便率先举杯向太后的所在女宾那一处偏殿略略躬身。
文武百官只得跟上,举酒相敬,贺方自然也在其中。只是他敬完酒正要就坐时,却看见陈维钧又端了一杯酒向他转来,口中道:“贺相请见谅。老夫适才不慎酒力说了些混账话。”
对方已然放下身段前来道歉,按理贺相就该顺着这个梯子下来,一番你好我好大家好地和稀泥,既体现了自己宽宏大量,日后也好同事在作相见。
然而贺方却并不甘心就此放过这个敢在这些位高权重的贵人们面前侮辱自己女儿的人,当下只是冷哼了一声,并为接话。
然而大厅里不知何处却冒出一个年轻的声音,嗤笑道:“陈大学士这醉的真巧,若说你醉得记不清规矩,非要让人家把深闺中的姑娘请到众人面前,你却偏又记得自己家的姑娘绝不可抛头『露』面这个规矩。可若说你醉得还不至于记不清规矩吧?
那请问你又凭什么提出这种无理失理的要求呢?可见陈大学士你这醉酒技巧之深,实在是令我佩服,佩服,佩服之极。“
这一番话说的众人不由哄堂大笑,只把站在那里的陈维钧笑得满面通红,恨不得地上立时出现个洞能让自己钻下去才好。
贺方也这才觉得神清气爽,仿佛胸中一口郁气被那人替自己出了,不由得感激的向那边看去。
却只见人影撞撞灯影『迷』蒙,一时间倒认不出究竟是谁方才说了那一席话。
他自是不知道在这大殿的角落里自斟自饮,喝得尽兴的年轻太医艾萧此刻正捧着个酒坛子,笑得一脸满足的倒在地上。
配着他那年轻俊秀的脸庞,端的是人畜无害,任谁也想不到,他便是刚才口出恶言狠狠怼了一番陈大学士的人。
男宾这里的风云变幻很快便传到了女宾那里。
虽说明面上小太监只是将此事密报给了太后,然而消息灵通人士自有自的信息来源。很快便一传十十传百,弄得宴席之上所有来宾中十之八九的人都知道了前边发生了何事。
不少被家里宠着的姑娘联想到上午陈雪明被太后身边女官强制请去休息之事,不由都捂着唇吃吃笑了起来,不住的拿眼睛向陈雪明身上瞟去。
当家主母又哪里发现不了自家姑娘的异常反应,于是便悄声询问。姑娘们对自己的母亲又岂会有半点隐瞒,自是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
于是那些夫人们看向陈大学士夫人及陈家姑娘的眼神变都变得不可捉『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