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铭绝压着熊熊燃烧煎灼着心肺的无明之火出了贺府的门,迎面看到自己的小厮牵着马匆匆赶来,弯着腰立在面前,忍不住就一脚踹了过去:“蠢货,还要爷等你?!”
“殿……”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方铭绝又补了一脚:“闭嘴!”
许是被踹得幡然醒悟,小厮福至心灵地改了口,尽管疼得直打滚,连嗓音都嘶哑了,却还是一边拼命磕头一边求着饶:“爷饶命,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滚起来,少给爷在外面丢人现眼的。”方铭绝所幸还没忘记这里是贺府门口,扯过马缰就翻身上马,双腿一夹,已如箭驰般飞也去了。
呼呼的风声回『荡』在耳侧,生硬得仿佛连面颊都被刮破了。方铭绝心头的火却不降反升,烧得他整颗心脏都化为灰烬,被风一吹,渺渺不知所踪,空空落落的煞是难熬。
他忽然勒紧了缰绳,神骏的马儿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又足足向前踏了几步这才缓缓站定。
方铭绝抹了一把脸,强迫自己按捺了下来。这里接近闹事,若是自己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来,几乎不用明天就能被御史告到自己父亲面前。
忍,要忍。忍到出头那日,无论是背叛自己的还是压迫自己的,都将一一付出代价。
包括贺疏雁!
方铭绝眸中阴阴地闪烁着愤恨——她竟然背叛了自己。她竟敢背叛自己!那之前那副意『乱』情『迷』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是在戏耍自己吗!
还有杜紫芊那个愚蠢的女人!还说什么贺疏雁已是囊中之物,就差手到擒来。
结果呢?!
越想越气,方铭绝手中的鞭子下意识向旁边挥去,狠狠抽打在路边的树干上。
“哎哟,这不是我们的太子殿下吗?”一道公鸭嗓冷不丁地在方铭绝背后响起,夹杂着浓浓的嘲弄意味。
方铭绝一下子就挺直了脊背,快速换上了一副不经意的懒散的姿态和笑容。“四弟?好巧啊。”
他笑着转过身去,“哦,没想到二弟三弟也在。”
和他打招呼的是个穿着紫衣金绣的少年,一脸痞气地笑着,仿佛不怀好意般。
在他身后另有两个身姿修长的秀颀少年,一个一身玄服,眉眼深邃,飞星蕴电,泠泠高华,如冰雕雪铸般冷冽迫人。
另一个则锦衣华服,倒比这当朝太子更雍容华贵几分,眉宇间也是一例的贵气『逼』人,傲然无双。
在听到方铭绝的问候后,玄衣少年正『色』作揖,惜字如金地问了个安,而锦衣的那位却只是漫不经心地拱了拱手,咧了咧唇,连问安都省了。
方铭绝压住心里的火,好言笑道:“果然是巧,三位弟弟这是约了去哪游玩呢?”
紫衣的方铭昱拖长了腔调怪笑了一声,伸手往锦衣的方铭贤肩上一搭:“我们也想玩啊,可惜,可惜父皇嫌我们三个没有太子殿下你那般才华卓然,硬是分了我们一人一题,让我们仨来找博士问经呢。”
方铭绝闻言心中不由一紧。
四弟方铭昱这话听起来真让他喜忧参半。喜的是父皇似乎还颇认可自己,忧的是父皇对自己这三位弟弟似乎太过看重了些。
有道是圣心难测,又正值这即将立后的风雨前夕,父皇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谁敢说能揣测到几分呢……
“即是如此,为兄的就不打搅三位弟弟了。”方铭绝顿时失了和对方虚与委蛇的兴致,点了点头便开口辞行。
在转回身的那个瞬间,一个念头不容分说地从他脑海深处跳了出来,并迅速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贺疏雁,还是一定要把她娶到手才行——哪怕不折手段!
至于她的背叛,等大局定了再算这笔账不迟……
“总觉得太子今天怪怪的。”方铭绝身后,方铭昱哼笑了一声道。
方铭贤则神『色』淡淡:“许是他哪里的算盘没拨响的缘故吧。”
“哦?听起来三哥似乎知道些什么内幕啊?不妨说来让小弟听听?”闻到了八卦的气味,方铭昱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
“不是什么内幕,只是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猜到的吧——今日下朝,我们的太子殿下是跟着贺相一起回去的。据说这阵子太子和贺相的大女儿打得火热。还据说,太子除了自己登门,还命人带了好几车礼物——其中不乏稀罕之物——送去。”
“所以……”方铭昱挑了挑眉,邪气笑道:“听说贺相的大女儿容颜出众,身姿曼妙,京中名媛无人能出其右。唯有众芳楼的花魁天香姑娘可堪比拟啊。”
他说着,还斜着肩撞了撞黑衣少年道:“二哥,兄弟之中唯有你曾是天香姑娘的入幕之宾,你倒是说说,京中传言,可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