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剑斩龙,昔两赵乱世,僭越称帝者不计其数。太祖惠武皇帝执此剑君临天下,斩孽龙伪帝无数,遂名斩龙。如今,此剑为族长佩剑,代表着我苻氏皇族的意志,等闲不出!”
天陵大殿内,随着囚龙上将缓缓拔剑出鞘,已尘封数年的斩龙剑,再一次向世人展露出了锋芒。
“上次斩龙剑出鞘,还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三位守御看着斩龙剑寒光出鞘,头盔下的双眸皆露出狂热之色。其中厉陵守御更是来了兴致,讲述了斩龙剑上次出鞘之事,那一次同样是诛杀龙奴卫里一位犯下大错之人。
“苻敷,能死在这斩龙剑下,你这一生也不枉了。”厉陵守御声调越发亢奋,言辞间毫不掩饰他对献陵守御的杀意,这是囚龙上将与另外两位守御没有的情绪。
苻敷是献陵守御的名字,在龙奴卫里,能保留姓名的,唯有囚龙上将及四陵守御。
原陵守御似乎看不下去了,出声道:“苻敷之错,族长自会处置。苻腾,莫要多言。”
“是,族叔。”厉陵守御朝着原陵守御微微拱手,果然不说话了。
囚龙上将手持斩龙,走到献陵守御前,将斩龙高高举起,似要将献陵守御从上至下斩做两截。
“今斩献陵守御,请叔公数列其罪孽。”囚龙上将说道。
凡入龙奴卫者,皆为身犯重罪之宗室子弟,经苻氏族长选定后秘密接入龙奴卫中。这些人皆被宗人府削去了宗籍,外界朝廷对他们也皆记录为已死,甚至他们中的大多数进入龙奴卫后也将失去原本的姓名。只有极少数的人知晓,他们进入了龙奴卫,以另一种身份默默守护着他们家族建立的这个无双帝国。
本为戴罪之身,又抱有赎罪目的,加之与外界相对隔绝,故而很少有入龙奴卫后再次犯下大错之人。而每当有这种人出现,囚龙上将便会请出斩龙剑,并数列其罪名,然后斩于天陵大殿,惠武皇帝神位之前。
负责数列罪名的是天陵守御,天陵守御在龙奴卫里辈分最高,就连囚龙上将,也需尊称其一声叔祖。
天陵守御不知从何处翻出一卷名谱,缓缓翻至其中一页,念道:“献陵守御苻敷,清河献哀王幼子。献哀王薨,长子阳袭爵东海公,幼子敷袭爵清河公。建元中,迁护乌桓中郎将,至辽东,欲借乌桓契丹诸夷之力谋逆。事泄,为幽州刺史所执,押赴京师问斩。”
这是献陵守御入龙奴卫之前的履历,如龙奴卫其余所有人一般,履历最后皆记载着已死。真实情况则是被族长看中,下令特赦,并秘密选入龙奴卫,开始新生。
囚龙上将冷然道:“苻敷本犯谋逆之罪,念其初心赤诚,赦其一死。今又犯谋逆之罪,恶行昭彰,再不容恕!”
言罢,囚龙上将便将手中高举的斩龙狠狠劈下。
危急关头,苻敷连忙扯下头盔,露出那苍白又满是疤痕的脸庞,仰首看着离自己身体越来越近的斩龙剑,猛然高呼:“族长今日杀我,异日此间诸长辈亦将随我具死!”
空气瞬间安静。
盯着距离自己鼻尖不足一寸却终究停了下来的斩龙剑,苻敷体表已是冷汗淋漓,却到底松了一口气。
从容赴死,说来容易,到了最后关头,却终究还是会奋力求生。
见囚龙上将如雕塑般纹丝不动,苻敷知道这是给他最后的开口机会,当下不敢迟疑,连忙道:“苻敷今日之举,不止是为私仇,也是为了保全诸位长辈!”
“说下去。”囚龙上将轻轻抬手,斩龙剑的剑刃便离苻敷远了一些。
苻敷喘了几口气,环顾众人,最后又看向囚龙上将,道:“族长坐拥龙奴卫万余将士,驻扎京畿,装备最是精良,补给最是优渥。且掌握皇族大义,不受朝廷与陛下节制,一切令法皆出于族长。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陛下又怎会容忍族长?”
“危言耸听!”囚龙上将还未说话,厉陵守御便指着苻敷斥道:“简直是一派胡言,以宗室子弟充龙奴卫,再以龙奴卫置于京畿,仅受苻氏族长节制,明可镇守祖宗陵寝,暗可保护大秦关中根本。此乃太祖惠武皇帝所定国策,大秦历代天子皆遵从之,从未有变。当今陛下纵然心胸狭窄,也不敢置太祖祖训于不顾,擅动龙奴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