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他大步走到她的身后,拥住她,紧紧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该死的他才不想知道她前世到底都经历过什么,因为他会心痛,他会自责。
“我自杀了!”但她却仍然幽幽地开口,继续她想说的话题。“那一世,我自己杀掉我自己,一条三尺红绫,将我吊在房梁上,我的身体晃啊晃的,就断了气。”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有些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他带她去了一家名叫竹苑的妓院,她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自己的某一世。
那一世,她是个妓女。
她也曾做过这样下贱的职业。
是的,下贱!
在世人眼中,妓女永远都是下贱的。
后来他吻了她,醒来的时候,她在暖香阁。
她在曾经属于她的房间中。
她在曾经属于她的床榻上。
那一夜,那个混蛋吻了她。
他没有进宫,而是带她回了王府。
她想,她当时肯定已经被他的伤寒传染了,所以才会昏头昏脑地没有拒绝和反抗。
她染上了伤寒,他的伤寒却痊愈了。
好在他还有点良心,每天都按时喂她吃药,喂她喝粥。
恍惚记得,她在发烧的时候曾经大哭大闹,她还抓伤了他的脸。
当她清醒过来,见到他那张帅得掉渣的脸孔上有好几道红红的抓伤时,曾经有一度很是幸灾乐祸。
他却只是无奈的笑,笑容中充满宠溺。
那宠溺的眼神,让她看了以后,恨不得溺死在里面。
对他的恨,突然就淡了那么一点点。
她烧了三天,又休养了三天,终于恢复了些许精神,只是仍然觉得手脚无力,身子软绵绵的。
斜倚在贵妃榻上,隔窗看着窗外的景色,窗外,是她早已看腻的一丛竹林,唯一不同的,是房子外边的守卫多了许多,简直可以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来形容。
简直比皇宫大内的守卫还要森严。
想来,是秋宛尘怕她跑了,才叫了这么多侍卫来看着她,说起来也真是用心良苦。
她真是不懂,秋宛尘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在高烧的时候还一直到处奔波,她却连红梅轩都没有力气回去。
她甚至没有力气阻止颂雪他们将她的行李从红梅轩搬回来。
看着已为人妇的颂雪挺着小肚腩,领着小丫鬟们忙里忙外地收拾行李,她忍不住道:“颂雪,你有时间不如去医馆照顾一下闪风和闪电两兄弟,或者好好休息一下好好安胎,这些行李就不要拆开了,反正过几天我身子好了还是要搬回去的!”
颂雪娇嗔地瞪了她一眼,“王妃,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姑爷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他一没娶小老婆进门,二没在外边养外宅,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你还有哪里不满意的?两夫妻床头吵床尾和,你都同他闹了这么久了,也该够了,不然的话也太不懂事了,外面那些人不知道多笑话你呢。”
“我跟他……”曲陌试图跟颂雪解释自己和秋宛尘有宿世恩怨,但是颂雪却压根不给她讲话的机会。
“我知道,你肯定又想说,你跟姑爷上辈子有仇,姑爷上辈子对不起你。算我拜托你,我的好王妃,你都说了,那是你们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你干吗还不依不饶的?”颂雪一边伶牙俐齿地反驳着自己的主子,一边动手将曲陌的首饰匣子摆到梳妆台上。
曲陌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找不到插嘴的机会,颂雪今天的情绪似乎特别激动。
“不是说地府有一种忘魂汤,咱们投胎之前一人都要喝一碗的吗?为的就是让咱们忘掉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好好活着,你老纠结上辈子的事情,多没意思呀。”
“王妃,有你一封信。”厨娘桐花步履轻盈地走进来,手上拿着一封信。
颂雪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冲过来将桐花手中的那封信抢了过去,“哎呀要死了,桐花,是谁让你随便给王妃传信的?王爷不是说过吗?最近这些日子不许任何人拿信给王妃看!”
“可是……”桐花一脸无辜的神情。“没有人告诉我不能拿信给王妃看啊,我就是看到这封信放在厨房的灶台上,觉得奇怪,给王妃的信怎么放到了厨房?所以才拿过来的。”
“颂雪!”曲陌沉下脸。“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王爷说不许拿信给我看?”
颂雪苦着脸将信藏到身后,“王妃,你就别问了,反正王爷是这么吩咐了。”
“颂雪,你到底是谁的丫鬟?”曲陌的脸上闪过一抹怒意,难得地对丫鬟凶悍起来。
颂雪梗着脖子,咬牙道:“反正这件事我听王爷的!”
曲陌严肃地板起脸孔,“颂雪,今天你要是不把信给我,就别再服侍我了,我用不起你这么大牌的管家娘子!”
颂雪的眼圈顿时红起来,她微垂着头,泫然若泣的模样让人好不心疼。
曲陌沉声喝道:“拿来!”
桐花轻声道:“颂雪,还是把信给王妃吧,别惹王妃生气了。”
颂雪蓦地扭过脸,恶狠狠地瞪着她,“你知道什么就乱讲话,回头等王爷回来,我一定让王爷把你赶出去!”·
桐花委屈地跺了一下脚,“我招谁惹谁了?好心好意地把放在厨房灶台上的信拿来给王妃,你骂我做什么?王爷又没告诉我不许把信给王妃看……”
二人正在争执,曲陌却突然从贵妃榻上下来,她趿上鞋子,大步走到颂雪面前,伸手就将颂雪紧紧捏在手中的信封给抢了过去。
“王妃……”颂雪惊觉手中的信被她抢走,不禁想要抢回来。
但曲陌却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她的举动。
见颂雪不敢再上来抢信,她低下头,打量着手中的信封,厚厚的牛皮纸信封上写着“浔阳王妃亲启”六个大字,却没有落款。
信封的封口处封着火漆,她撕开信封,拿出里边的信纸,信纸是上好的云母笺,上边写着略显潦草的楷书,,
曲哲寒和秋若卿都在我手中,若想他们不死,今日午时前自己一个人到城西白水河码头来。
她慵懒的面容顿时变得一片阴沉。
哥哥和若卿也落入对方的手中了吗?
上好的云母笺在她的指间被揉成一团,她一语不发地转身走到衣柜跟前,打开衣柜,翻找着自己的衣裳。
颂雪惊慌失措地追在她身边,“王妃,王爷说了,不让你出去。”
曲陌却一声不吭,只是换了外出的衣裳,梳了头发,然后走出房门。
几名侍卫慌忙站成一排将她拦住。
闪雷道:“王妃,王爷说了,不许你出去!”
曲陌淡淡地说:“我去隔壁看我爹娘,这也不行吗?”
“这……”几名侍卫全都面面相觑。
曲陌冷声道:“不放心的话就跟着来吧,我又不会跑掉!”
几名侍卫听她这么讲,只好浩浩荡荡地跟在她身后来到隔壁临江王府。
曲陌刚刚走进爹娘住的院子,便听见母亲嘤嘤的哭泣声。
“郡主来了。”门口的小丫鬟见到曲陌,慌忙通报。
屋子里的哭泣声顿时消失。
小丫鬟帮曲陌掀起帘子,曲陌走进去,就见母亲坐在罗汉床上,正在低头匆匆地擦着眼泪。
临江王坐在罗汉床的另一边,手上举着一个碧玉的旱烟袋,正在抽烟,见到曲陌进来,把旱烟袋丢给一旁的小丫鬟,笑道:“陌儿,你怎么来了?”
“爹……”曲陌中规中矩地给爹爹请安,然后笑道。“母亲怎么哭了?是不是您欺负母亲了?”
“没有,你母亲一向都多愁善感的,平常动不动就爱掉眼泪,你还不知道她这些毛病吗?”临江王打着哈哈。“不是说你得了伤寒,正在养病吗?前几天我和你母亲去看你,你都吩咐丫鬟不让我们进房间,怕把我们老两口传上,今天怎么想起来过来了?”
“爹,哥哥和若卿的事情你们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曲陌突然冷下脸,声音冷冷地质问。
“啊,,”临江王神情尴尬地搓了搓手。“这不……是宛尘说,你病了,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的。”
曲陌眯起眼睛,开口道:“这么说,哥哥和若卿真的也被绑架了?”
刚刚才收住哭声的临江王妃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临江王不耐烦地说:“你就别哭了,你这一哭,不是让女儿更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