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晓蝶跳下马,用力砸开王府的大门:“我有要紧的事情找你们王爷!”
守卫知道她和自家王妃关系很近,也没多事地去通报,便随她去了。
兰晓蝶飞奔着闯进暖香阁,甚至连敲门的礼节都忘了。
今天是初一,没有早朝。
秋宛尘和曲陌正坐在桌子旁边吃早饭。
见到兰晓蝶气喘吁吁地闯进来,曲陌露出惊讶的神情:“晓蝶,怎么这么早!”
兰晓蝶却来不及同她寒暄,而是慌慌张张地对秋宛尘说:“王爷,不好了,出事了,左相死了!”
“什么?”秋宛尘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怎么可能!”
兰晓蝶可能是一路狂奔,口渴得要命,此时也顾不得礼节,自己动手从桌子上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一饮而尽后,她动作粗鲁地用手抹了一把嘴,这才继续道:“天刚亮,左相府中便来人到我家报丧,我跟我爹爹和母亲一起去了左相府中,发现左相中了冰蚕蛊而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口口声声说是皇后杀的左相,命人抬了左相的尸体进宫,去找皇后算账,我趁他们不注意,就给跑出来了!”
秋宛尘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兰姑娘,难为你了!”
兰陵王乃是她爹,她今天此举,根本就是背弃了家族,若是被家人知道,轻则逐出家族,重则搞不好会丧命。
兰晓蝶苦笑着看了一眼曲陌:“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陌儿姊姊!”
“晓蝶……”曲陌感激地望着她,声音哽在喉咙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多谢!”秋宛尘站起身,郑重其事地冲她抱了抱拳:“你就留下来陪陪曲陌吧!我现在马上进宫!”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进宫,我不放心!”曲陌手忙脚乱地跑到多宝阁架子那边拿了自己的药箱。
“陌儿,今天搞不好会有危险!”秋宛尘伤脑筋地看着她。
“所以我更要进宫!”曲陌认真地说,看到秋宛尘突然眯起,有些不怀好意的眼神,戒备地说:“你别想点我的穴道,如果你敢点我的穴道制止我,我保证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
秋宛尘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她轻而易举地看穿,不禁有些懊恼:“陌儿,我只是不想你出事!”
“我只是想去看看左相的尸体,如果左相真的中了冰蚕蛊,说不定还有救!”
兰晓蝶闻言吃了一惊:“陌儿姊姊,你确定你能解冰蚕蛊的毒!”
曲陌轻轻地摇头:“我不确定,我只能想法子试试,宛尘,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赶紧进宫吧!”
秋宛尘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绝对阻止不了她,这个女人什么都能听他的,只是事情一同她的师姊有关,她会像只小刺猬一样立起浑身的刺,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他牵了她的手,不忘叮嘱兰晓蝶:“兰姑娘,你留在这里躲一躲,暂时不要露面!”
“王爷……”兰晓蝶追着他们小跑了几步,犹豫地咬着嘴唇道:“可不可以拜托你,不要……不要伤害我爹和我母亲!”
秋宛尘停下脚步,扭脸瞥了她一眼,沉声道:“我不知道宫里现在情形如何,也不能保证不伤他们,但是我会给他们留下一条命的!”
“多谢……”兰晓蝶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是胳膊肘朝外拐,甚至有可能永远都得不到家人的谅解,但是……她忍不住苦笑。
在那个家中,她从来都没有感觉到温暖。
她只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
她当然知道五毒教的存在,她不止知道五毒教的存在,她还从小便练五毒神功。
就连她的出生,都是为了五毒教。
五毒神功向来都是只有女子修炼才能练至最高境界,所以五毒教中,一向都是女子居多。
但是她的嫡母却一连生了八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没有。
所以她爹才会娶了她娘,目的就是为了生个女儿,修炼五毒神功,将来好竞争护教圣女的位子。
虽然她的嫡母和太后姊妹情深,但是昔日竞争五毒教护教圣女这个位子时输给了妹妹,心中一直都不服气,所以自小对她便十分严格。
而她的那几位嫡兄,因为她庶出的身份,从来都是视她若无物,只有五哥疼她,经常把她叫到红梅轩来,可以让她感受到亲情。
五哥死掉的那一天,她也在皇宫里,她亲眼目睹了五哥是怎样死掉的。
但是她却从来都没有恨过曲陌。
因为她知道,五哥是心甘情愿的。
换成是她,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她也愿意去死。
闪风已经准备好了马,秋宛尘抱着曲陌上马,让曲陌坐在自己的身前,这才策马狂奔起来。
秋宛尘的这匹马乃是千里名驹,日行一千,夜走八百,很快就到了皇宫的大门口。
依照规矩出示了腰牌,他策马进了皇宫。
一般情况下,到了皇宫门口,全是文官下轿,武官下马,这乃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但是总有那么几个受皇上器重或者尊敬的臣子会得到一些优待。
比如秋宛尘,就可以在皇宫里骑着马肆意飞奔,不过平常他从来不会这么做罢了。
只是今天的情形有些特殊,他才一直纵马来到议事大殿下边的台阶下。
议事大殿下面是九十九级台阶,他抱着曲陌下了马,然后牵着曲陌的手,带着她一起飞奔着上了台阶,来到议事大殿的门口。
此时的议事大殿中,是一片哭声震天的情形。
“皇上,你若是不给你舅舅报仇,哀家也不活了……”
“皇上,左相为我暗夜王朝操劳一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一定要给他报仇啊!”
“皇上,你若不下旨为我爹报仇,我南宫一族决不罢休!”
因为今日没有早朝,议事大殿中并没有其他的官员,只有皇上一个,面对着太后等人。
皇上的脸色难看得要命。
太后带领着左相的几个子女和兰陵王府的人,站在大殿上正在振振有词地逼迫傲仲轩。
曲陌看到大殿上摆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赫然躺着一个“冰人”,之所以说这人是个“冰人”,是因为此人全身上下结了一层白色的冰霜。
令人惊讶的是,大殿之中是用地龙取暖,地板下暗藏烟道,大殿之中十分温暖,但是这人身上的冰霜竟然没有半点融化的迹象。
曲陌走过去,好奇地蹲到这具“冰人”身边,用手翻开“冰人”的眼皮。
“喂,你这臭女人,别碰我爹!”左相的长子南宫离站了出来,冲曲陌发出一声怒喝。
曲陌神情冷漠地抬眸望着他:“你们不是想要替左相报仇吗?不查明左相是怎么死的,你们知道要找谁报仇吗?”
“呸,!”南宫离狠狠地冲她脸上啐了一口唾沫:“除了你那个恶毒的师姊,还有谁会杀了我爹!”
秋宛尘见他竟敢如此侮辱曲陌,顿时勃然大怒,身形攸动,在电光火石之间欺身来到南宫离的面前,抬起手来在他心口的膻中穴上一点一按。
南宫离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蹬蹬蹬向后倒退了七八步,突然弯身,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他颤巍巍地伸手指着秋宛尘,神情恐惧:“你……你……”
在场的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太后重重地用龙头拐杖砸着地面:“秋宛尘,你竟敢当着哀家的面出手伤人,简直是目无尊上!”
秋宛尘神情平静地蹲到身边身边,用衣袖擦掉曲陌脸上的唾沫,冷声道:“他竟敢当着本王的面往本王的女人脸上吐口水,简直是不知死活!”
兰陵王妃顾不得同他打嘴仗,冲到南宫离的身边,扶着他躺到地上,大声道:“宣太医,快来人,宣太医……”
秋宛尘把曲陌脸上的唾沫擦掉之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扯着她站起身,脸色铁青地向殿后走去:“我带你去洗脸!”
刚刚转过殿后的屏风墙,曲陌就愣了一下,原来柳惠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站在屏风后边偷听。
秋宛尘的神情十分自然,很显然早就察觉到屏风后边有人。
见到曲陌看着自己正在发愣,柳惠娘赶忙举起右手食指,比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于是曲陌无声无息地被秋宛尘从大殿后边的后角门拖了出去。
大殿后边一左一右,对称着有个小院子,一个是茶房,里边住着几个负责奉茶和打扫大殿的小宫女,另一个则是太监和侍卫们休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