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的太监在柳惠娘的瞪视下,再次举起板子,终于,楚楚将七下棍刑受完了。
曲陌马上冲了过去,粗粗地检查了一下楚楚的伤,然后放下楚楚的衣裙,把血肉模糊的小屁股给盖住,又拿出一颗还魂丹给楚楚塞进嘴里,然后大声道:“快去找副担架来!”
关河十分殷勤地提供了一副担架,两名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把楚楚搬到担架上。
柳惠娘又道:“陌儿,你跟着他们先回去,帮楚楚医一下伤!”
“嗯!”曲陌答应了一声,拎着药箱跟在担架旁边。
柳惠娘用手扶着腰,慢吞吞地走到丽妃身边,将嘴巴凑到丽妃的耳畔,轻声道:“有句话,妹妹必须告诉姊姊,希望姊姊可以记住今日楚楚受的二十板子!”
说到“二十”这个数字的时候,她特地加重了语气。
丽妃神情惊惧地扭脸瞪着她:“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惠娘没有回答她,只是露出残酷的笑意,转身,轻轻地抬起手,伊人马上过来将她扶住。
“回宫!”
“惠娘……”傲仲轩讪讪地跟在她身边,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但是她却板着脸孔,一言不发。
走出内务府的院门,傲仲轩突然发现柳惠娘没有坐步辇,不禁沉下脸孔:“伊人,菀妃娘娘出行,为何没有步辇!”
秋宛尘轻声道:“皇上,不怪他们,刚刚陌儿跟我说了,有人在翊宸宫通往内务府的必经之路上洒了油,扛步辇的太监摔伤了两个!”
“什么?”傲仲轩顿时勃然大怒,马上就想转回去找丽妃把事情质问清楚。
但是秋宛尘却一把拽住他,冲他使了个眼色:“皇上,别冲动,从这里到翊宸宫有一段距离,还是先把菀妃送回宫再说吧!”
傲仲轩顿时接收到他的示意,抓不到洒油的人,他们没有证据,就算他质问了丽妃,只要丽妃不承认,他也没法子。
到时候丽妃再去太后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他的耳根子就不得清净了。
想到这里,他只好压下心头的怒火,小跑到柳惠娘面前,张开双手拦住她的脚步,在她微微颦起眉头的一瞬间,将手中的那支糖葫芦塞进她的手中,然后打横将她抱起。
“皇上……”柳惠娘有些不自在,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我自己能走!”
傲仲轩臭着脸,没好气地回瞪她:“朕又不是抱你,朕抱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柳惠娘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但是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仍是冷冷的,她撇了一眼手中的糖葫芦:“好端端的,你拿支糖葫芦做什么?”
“不是你昨天说想吃糖葫芦的吗?”傲仲轩一脸委屈地解释:“朕今天去探望了四皇叔,回来的时候正好见到街上有卖糖葫芦的,便要那卖糖葫芦的带朕回家教朕怎么做,这支糖葫芦可是朕亲手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柳惠娘无语地看着他汗津津的脸庞,忍不住伸出手去,用袖子帮他擦掉额头上的汗珠:“瞧你,跑得满头大汗的!”
“朕还不是担心你出事!”傲仲轩忍不住咕哝道:“你这性子也太急了,既然已经发了信号,就不能等朕回来再处理吗?偏要挺着个大肚子跑出来,万一出事怎么办!”
柳惠娘笑笑,将头靠到傲仲轩的肩窝上,声音冷酷地说:“皇上,雪饶和楚楚都是一丁点大就跟在臣妾身边,就跟臣妾的亲生女儿一样!”
傲仲轩的神情一冷,抿着嘴唇道:“朕知道,这件事,朕会为你主持公道!”
“不必了!”柳惠娘忽然嗤的一笑:“如今皇上专宠臣妾,已是让后宫的诸位娘娘心生不满,若是这点小事皇上还为臣妾出头,不止后宫,怕是连前朝都会对皇上心生不满,后宫的事情,还是交给臣妾自己来解决吧!不过臣妾有一句话,必须告诉皇上!”
她声音极轻地在傲仲轩的耳边道:“谁想让臣妾的孩子死,臣妾就让谁家破人亡!”
傲仲轩低头瞥了她一眼,看到她面如寒霜的样子,不置可否地勾起唇角:“你能不能把糖葫芦先吃了,一会儿该化了……”
“呜呜……师叔,我没有冲撞丽妃娘娘,是她自己往我身上撞的,她诬陷我……”
楚楚趴在自己的床铺上,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委屈得不得了:“玉佩也是她自己摔到地上的!”
曲陌一边给她伤痕累累的小屁股上上药,一边安慰她:“好了,楚楚,别哭了,一会儿你师父看见该心疼了,她现在有身孕,不能动气的!”
“嗯!”楚楚懂事地抹了把眼泪,不再哭泣。
曲陌给她敷了药,叮嘱她:“至少有一个月,你都要趴着睡觉,记得不要乱翻身,不然屁股上边留了疤,可不要怪我!”
柳惠娘从外边走进来,曲陌见她进来,赶忙给她让开位子,让她坐到床畔。
她摸摸楚楚的头:“楚楚,上了药还痛吗?”
楚楚本来想点头的,但是想到师叔刚刚说过,师父现在有身孕,不能动气,所以又摇了摇头:“不痛!”
柳惠娘伸手戳了她额角一下,又心痛又心怜地骂道:“你呀,平常让你和雪饶练武功,你们两个都懒得练,整天就知道吃,今天这件事情,若是你的武功够好,在她撞过来的时候自己闪开,又怎么会被她抓住诬陷!”
楚楚委屈地嘟起嘴巴:“人家明明有闪开,但是丽妃娘娘好像也会些功夫,所以才没有躲开的!”
柳惠娘有摸了摸她的头:“好好养伤吧!师父会给你报仇的,咱们得让人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还!”
曲陌听到她如此肃杀的口吻,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但仍然轻声开口道:“师姊,可有让我帮忙的地方!”
柳惠娘伸手捏了捏她瘦削的脸颊:“你呀,好好地养好身子,给秋宛尘生个孩子便好,这些琐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曲陌不禁汗颜,原来自己在师姊的眼中一直都是小孩子。
她又将楚楚安慰了一番,留下一些自己亲手配制的伤药和药丸,叮嘱雪饶好好照顾楚楚,这才和师姊一起走出楚楚的房间。
秋宛尘和傲仲轩都在门口等着,看到她们两个走出来,双双迎了过来。
秋宛尘道:“皇上,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和陌儿先回家了!”
傲仲轩点点头,同意让他们两个回去,然后将柳惠娘抱到了怀中,将她送进寝殿,小心翼翼地放到床榻上。
“对不起,是朕没用,让你受委屈了!”傲仲轩坐到床畔后,一脸自责地同她道歉。
柳惠娘不禁笑起来:“皇上,这件事情同你又没有关系,你跟臣妾道什么歉!”
傲仲轩认真地看着柳惠娘的眼睛:“能不能告诉朕,你想怎么帮楚楚报仇!”
柳惠娘低头,声音中依旧有笑意,但是说出口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她打了楚楚二十板子,臣妾杀她二十个人!”
傲仲轩无语地望着她。
她蓦地扬起脸孔,目光清澈地望着他:“皇上可是还念夫妻之情!”
傲仲轩不自在地撇过脸:“别胡说,朕能跟她有什么夫妻之情,朕若跟她有夫妻之情,也不会七、八年都没进过她的寝宫了!”
“皇上不阻止臣妾吗?”
傲仲轩认真地将眼神移了回来:“朕阻止,你就不会去做了吗?”
柳惠娘笑着说:“没人能阻止臣妾,皇上也不行!”
傲仲轩叹了一口气:“你想要多少人马!”
“臣妾为什么要用皇上的人马,这是后宫的事情,不过是一群女人的事情,皇上的人马可是要留着做大事的,不应该搅合到女人堆里来,臣妾有臣妾的法子!”柳惠娘一口拒绝了皇上的好意。
“惠娘!”傲仲轩不悦地皱起眉头:“你现在可怀着身孕呢?不宜动武!”
“臣妾又没说亲自动手!”柳惠娘抬手,揉开他紧锁的眉头:“臣妾得留在宫里,好好地安胎,给皇上生个小皇子!”
曲哲寒的伤渐渐好了,刚能行走,便每天都来医馆报到。
她知道哥哥是什么意思,胭脂在医馆里负责抓药,哥哥可以借着抓药的机会同胭脂讲几句话。
曲陌也不管他,由着他一天到晚的赖在医馆里,而且有他在,医馆的生意无形中好了不少,都是他带来的病人,据说那些病人都是皇城八千禁卫的家眷。
他不止把人家都带来看病,还负责抓药付账,服务一条龙,一时间,临江王世子在皇城之中威望甚高。
曲陌每每想起秋宛尘同她讲这件事时无奈的表情就想笑。
曲哲寒这段日子做小伏低。虽然没能取得胭脂的谅解,却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地把女儿收买了过去,糖衣炮弹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对于一个只有九岁的小女孩都是无敌的武器。
如今的寒烟柔不再一口一个仇人了,而是一口一个“爹爹”,每一次都能叫得曲哲寒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