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宛尘笑道:“你想知道什么就来问我,我知道的就直接告诉你了,不知道的可以派人去打听。”
曲陌歪着头看他,神情突然间有些调皮:“我现在就想知道,我的医馆什么时候可以开张?”
“已经装修好了,家具也买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张。”他勾着她的腰,将她的位子移到他的大腿上,笑得有些邪佞。“你想怎么谢我?”
她忍不住赧颜:“别闹了,我吃了早饭,还得去照看师姊呢。”
秋宛尘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还是叫皇上快点把你师姊接进宫去吧!她在咱们家住着,你每天光知道服侍他,都快把我给忘了。”
她知道这些日子着实有些冷落了他,但听到他嫌弃师姊碍事,仍然有些不高兴:“你不是说师姊长得像雪衣吗?师姊留在府中,让你多看雪衣几眼,不好吗?”
“我不喜欢你的玩笑!”他没好气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将她的唇压向自己。
他是真的不喜欢她的玩笑,在他如此努力地忘记雪衣的时刻,她的玩笑只会让他难堪。
曲陌的法子果然奏效了,一时间,皇后刻意为难皇上新近册封的菀妃一事传遍了整个京城,据说宫里的太后大发雷霆,把皇后骂得狗血淋头,那些商家也没有再敢拒卖货品给浔阳王妃了。
曲陌很快就采买了不少东西,就如同她成亲一般,全用大红色的箱笼装了,再搭配上同样大红色的抬杠,一一清点了送进库房。
除了采买的,她还将秋宛尘送给自己的聘礼也挑选了不少出来,足足凑了一百六十八抬。
但无论她给师姊准备得多充分,师姊此番进宫,也是以宫妃的身份进宫。
师姊是妾,不是妻。
师姊没有机会享受大红的花轿,也没机会穿上那一身大红色的凤冠霞帔,只能穿上一袭桃红色的冕服,由一顶桃红色的四人抬小轿从皇城的西角门被抬进宫里。
甚至都没有锣鼓声和唢呐声来为她送行。
她站在那扇角门的门口,看着长长的队伍自眼前消失,一直都在泪水盈盈。
师姊进宫了,为了师姊的安全,她让雪饶和楚楚也一同进了宫,还有伊人,比起少不经事的雪饶和楚楚,已经十七岁的伊人很有些稳重。
秋宛尘无奈地在她耳边轻叹,不顾旁人的侧目,硬是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地拥住:“别哭了,你还有我啊!再说了,若是你想见你师姊,可以随时进宫的,你师姊的孩子还得靠你来保全。”
她在他怀中摇头,这个大白痴,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哭什么。
她哭的根本就不是师姊的进宫,而是师姊是妾,不是妻!
不论傲仲轩有多喜欢师姊,可以正大光明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也只能是皇后,除非师姊可以取而代之。
该死的,她恨这个一夫多妻的制度!
曲陌不得不佩服这位贾夫人,实在是太擅于钻营了,为了可以牢牢地傍上浔阳王这棵大树,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听说王妃最近有心将府里到了年纪的丫鬟许配出去,薇薇不才,冒昧前来求亲,外子有个亲侄子,今年刚好二十岁,去年才中了举子,本来是打算求取了功名以后再成亲的,但是薇薇想着,咱们王府出来的哪怕是丫鬟,也比寻常人家的小姐高贵,所以才厚着脸皮来替我那侄子求王妃赏个丫鬟。”贾薇薇说着,冲曲陌眨了眨眼。
曲陌不禁暗笑,心知这位贾夫人是来给自己帮忙的,想了想,决定顺水推舟,于是开口道:“颂雪,去把杜伯请来!”
“是!”颂雪答应了一声离开,不一会儿把管家杜伯请来。
曲陌道:“杜伯,这位是王佐领的夫人。”
贾薇薇赶忙站起身,给杜伯施了个礼:“奴家娘家姓贾。”
杜伯目不斜视地双手一揖:“贾夫人!”
曲陌继续道:“贾夫人有个侄子,今年二十岁,跟你孙女杜芳菲年纪相仿,而且身上还有举子的功名,如今想来跟你攀个亲家,不知道你可愿意?”
杜伯微微一愣,但是旋即道:“但凭王妃做主!”
“既然你不反对,那我就帮芳菲做主了。”曲陌笑道。“夫人,回头你找个官媒,来跟杜伯详细的商议一下娶亲的细节问题,芳菲的年纪也不小了,别再耽搁了,快些把事情办了,大家都省心。”
“是是是,全凭王妃吩咐。”贾薇薇笑吟吟地站起身给曲陌施礼。“如此,薇薇代我那侄子多谢王妃成全了。这天大的喜事我要快点回家去告诉我家老爷,就不叨扰王妃了。”
送走贾薇薇,曲陌看向杜伯,笑道:“杜伯,你放心吧!我听王爷说了,你是他的恩人,芳菲就像是他的亲妹妹一样,我不会亏待她的,到时候一定会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多谢夫人!”
“既然是喜事,杜伯你也快去跟芳菲说一声吧!你什么都不用准备,一应用度皆由王府给准备。”
曲陌打发走杜伯,仿佛有些虚脱一般地瘫到椅子上。
有些事,知道是一回事,做是另外一回事,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是那种擅长同人勾心斗角的人,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说句心里话,她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其实杜芳菲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喜欢秋宛尘而已,或许她一心想要嫁给秋宛尘做妾,只要秋宛尘不给回应,其实并没有什么。
杜芳菲唯一做错的便是不该明目张胆地同她作对,她若是计较,便是让杜伯脸上难堪,若是不计较,在丫鬟眼中又没了地位。
所以,她必须要想法子解决这个问题。
尤其是……每当她想起那一日,杜芳菲那穷凶极恶的样子,心中便有些不安。
本能告诉她,若是不早早地打发了那女孩,自己早晚会毁在杜芳菲的手中。
秋宛尘如同平常一样回了家,在大门口下马,将马鞭交给门口的侍从,他脚步轻快地走进大门,一路向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王爷……”一道纤细的身影突然从一丛假山石后冲了出来,来到他跟前,噗通一下跪倒。
他不觉紧紧地皱起眉头,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沉声道:“芳菲?发生什么事了?”
“王爷,你要给我做主啊!王妃容不下奴婢,变着法子想赶奴婢出府,奴婢不想离开王府,也不想离开王爷,王爷,您救救奴婢吧……”杜芳菲大声嚎哭着,伸手想要去抱秋宛尘的大腿,但是秋宛尘却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两步,让她抱了个空。
她微微一怔,却不动声色,只是用手绢捂住脸,放声大哭。
秋宛尘强忍着心中的怒气道:“你对王妃的安排不满意?”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压根就没听出来秋宛尘声音中在拼命压抑的怒气。
秋宛尘又问:“你不想嫁人?”
她再次点点头,哭哭啼啼地说:“奴婢不想嫁人!”
“那你想怎样?”
杜芳菲用手绢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抬眸,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眸中,闪过一抹风情,声音柔媚地说:“芳菲别无所求,只求可以永远留在王爷身边!”
秋宛尘看着她,目光冷冷的,许久都没有说话,她对他的心思,他很清楚,但一直以来碍于杜伯的关系,他只能由着她,反正只要他对她没有这份心思便好,但是他怎样也想不到,她竟然会做出向他告状的事情。
突然间他很好笑,他很想问问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在告他最爱的女人的状?
“王爷……”杜芳菲被他看的有些忐忑不安,惴惴不安地开口道。“王爷,你……你怎么不说话?”
“你让我说什么?”秋宛尘的声音冷冰冰的,充斥着极端的厌恶和嘲讽。“这个家都是你说了算了,你还让我说什么?你想怎样便怎样,你不想怎样便怎样,我还可以说什么?”
“王爷……”杜芳菲的心彻底乱了,她没想到一向宠溺她的秋宛尘竟然会这样夹枪带棒地嘲讽她,刚刚才收起的眼泪不禁又开始泛滥起来。
秋宛尘懒得再看见她,绕过她大步向前走去,空气中传来他冷酷的声音:“你若真的那么不想嫁人,便出家去当尼姑吧。”杜芳菲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绝情,心中惊悸,一屁股坐到地上。
看到秋宛尘一脸怒意地走进来,曲陌不禁纳闷地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谁惹王爷生气了?”
“没什么?还不是朝廷上的那些事。”秋宛尘不想让爱妻不开心,长吁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在曲陌的服侍下脱掉身上的外衫,然后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这才挽起袖子走进净房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