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文档,他在屏幕前,犹豫了一下,点开了另一个文档。
文档内用表格记录了很多条内容讯息,日期、表现一一对列着,后面一栏用红色标注着变化。
“十二月……24日产下一女,各项指标正常……一月……23日,心率不齐、肝功能衰竭,皮肤出现紫癜,昏迷状态……二月……5日,出现了肺部功能衰竭,不能自主呼吸……二月6日确认死亡。”
罗莘关闭文档,取下眼镜,左手揉捏了几下眉心,然后将眼神移到了桌子上的台历,对应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这个点曹溪不知道已经到哪里了,手机也安静了。
……
在大家收拾完所有东西以后,就要继续往前走了。曹溪看了一下手机,虽然一天一夜没有用过,但是电量已经不足百分之五十。突然有一点担心,没有电了会怎样。
但是事实上这样的担心有些多余,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手机上信号已经越来越弱了。
“时薇。”她赶到时薇身边,“没有信号了。”
她将手机递给时薇看,时薇只是瞄了一眼,并不在意,反而轻松一笑:“没关系,我们经常遇到没有信号的问题。”
“那怎么联系?”曹溪有些紧张。
“之前开会的时候不就已经说过,会准备对讲机的吗?”时薇笑着说,“不用太紧张,我们都不是第一次出门,更何况还有萧景在。”
萧景听到她们谈论自己名字,回头还和她们笑着打了个照面。
可是,对于第一次出门的曹溪来说,这个感觉并不好,她停下了脚步,准备给罗莘发信息,趁还有微弱的信号的时候。
“怎么了?”时薇见她停了下来。
“我昨天都没有联系叔叔,我想给他发个信息。”曹溪在手机上定位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发送给了罗莘,并备注着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是“水溪村”。
“怎么样?好了吗?”时薇等了她一会儿,曹溪等待着消息发送成功,才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好……好了。”
“走吧。”时薇拉了她一把,“别担心,既然出来了就随遇而安。”
“嗯。”
随着不断靠近村庄,越觉得奇怪起来。这片村庄前好几棵茂盛的大树,长势特别好,高耸入云。树木的枝梢交错着,伸展开来的繁盛的枝叶如碧绿的云,把天空遮了个严严实实。
当靠近这些树木,越觉得压抑,从枝干上挂下的气生根,让曹溪低下了头。脚下的泥土里随处可见的都是耸起的树根。这些大树都有着粗大的树根,盘根错节中缠绕着无数的枝条,如一张网包裹着树,将它紧紧箍住。
这些树如同一个个巨大的守卫,将这个村子隐藏在这里,坚守着一扇大门。
“这些树怎么长得这么好?”关扬问了一句,伸出手想要触摸一下结实的树干。
“别碰。”郭恩铭提醒他,“小心被缠上!”
关扬吓得缩回了手,发现郭恩铭在偷笑,才知道这家伙在吓唬自己。
“臭小子!”
“那这些是什么?”曹溪指了指树上挂下来的东西,问。
郭恩铭停下了脚步,认真地回答她:“绞杀榕,榕树的一种。”
“绞杀……榕?”
“嗯。榕树的果实是鸟类的食物,鸟会成群结队飞到榕树上吃果实。一些未消化的果实,随粪便排泄在其它乔木的枝桠上,遇到适当的气候就会发芽,长出寄生根来。”郭恩铭走到一棵大树身边,抬起头看着它,指了那些垂挂下来的枝条,“在成长过程中,它向地面伸出许多气生根,其中一些气生根将原来的树干紧紧裹住,越勒越紧,并抢夺该树的营养。”
“寄生根会沿着乔木的树干伸到地面,插入土中,把土壤里的养分强夺过来,它也伸向空中,把阳光强夺过来。它们紧紧地缠住乔木树干,久而久之,这棵乔木就活活地被绞死了。”
“绞死?”关扬插了一嘴,顺便请郭恩铭继续解答,“那这些树不是在这里活得好好的吗?枝繁叶茂的。”
郭恩铭抬起头,看着那茂密的树冠,叹了一口气,估计自己也很难解释。村口前那么多的树,每一棵都被缠绕着,但每一棵都长得无比巨大,似乎已经与绞杀榕实现相互依存。
“好了,先进村子吧。”时薇提醒他们继续走。
走入村子里后,没有了大树的遮挡一切开朗起来,那些房屋的断壁残垣安静地被植物覆盖着,已经危如累卵。
他们沿着房屋边的路走着,仔细搜寻着是否有完好的房屋。脚踩在破碎的砖瓦上,发出了并不悦耳的声音,还伴着一些流动的水声……
曹溪停下脚步,仔细听着,确认了一遍,的确是水声。
萧景在砖瓦堆砌较少的地方蹲下身去,讲那些石头碎瓦清理开,关扬和郭恩铭上去帮忙,很快就出现了水流从石缝里滋了出来。
“是小溪吗?”莫莫凑过去问,“这水好清澈。”
“嗯。”萧景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村子后面的山,“应该是山上的水。”
“所以叫水溪村啊。”时薇补充道,“这些房屋前面都有一道道的水沟,应该是引水用的。”
“嗯。”萧景点了点头。
莫莫拿出来一个空的水壶,对准出水口接了一壶水:“这些水烧开了应该可以用吧。”
郭恩铭跟着也拿出了早上用完水的饮料瓶,接满了水,准备备用。
“不用着急装。”萧景说,“每栋屋子前面应该都有水沟。”
“先装着吧!”郭恩铭说着,“反正你都挖出来了。”
曹溪只是看了一眼他们在做的事,然后就转向另一处,扫了一眼这个村子,到处都是倒塌、破损的房屋,只剩几面光秃秃的墙面,爬满了绿色的植物。
“啊!那是什么?”莫莫突然大叫了一声,抓住了郭恩铭的手臂,躲到了他身后。
时薇往前走过去,在墙角的石头下面好像有一副白色的骨骼,那突出在石头下的白色部分的好像是颚骨,还带着尖细的牙齿。
“这不是人的。”时薇蹲下去,“这是一条狗的。”
“啊?”大家都一起围观了一下,仔细看这的确是一条狗的,所有的毛发皮肤甚至内脏都已经干干净净,就剩下一具白骨,如同实验室里的骨骼标本一样。
“是被墙压死的吗?”萧景猜测。
“有可能吧,都死得那么干净了。”关扬回答。
时薇站起身来,提醒大家:“快走吧。”
大家继续前行,曹溪跟在他们身后,这不大的村子,也许一天就能走完,他们究竟来这里干什么呢?
风吹过盘踞在墙面上的爬山虎,随风拂动着绿色的叶面,里面好像有双眼睛悄悄地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