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吗?”
“嗯……有点。”
“是不适应吧。”
黑暗中,时薇的声音特别的温柔,觉察到曹溪的辗转难眠,于是和她说起了话。
“我听章老师说,你是孤儿?”
“对。”曹溪也不避讳,反正那么黑的帐篷里,她也看不见时薇的脸,如同隔着屏幕一般,没有压力。
“一个人长大,一定很孤单吧?”
“我习惯了。”曹溪翻了个身,应该是和时薇面对面了吧。
“我也是。”
“你也是?”曹溪惊讶地问,“你也是孤儿?”
“嗯……不过我有个爷爷,他抚养我长大,去年过世了。”时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
“你跟我道歉干嘛。”时薇又笑了起来,“那你呢?没人照顾你吗?”
“有……”曹溪回答着,“我有个叔叔。”
“哦?亲叔叔吗?”
“不,他只是我的赞助人。”
“哦……”时薇好像靠近了一点她,“那你们经常见面吗?”
“不了,他离开了GL医院,去了合隆镇的医院。”
“合隆镇?”时薇说,“所以我们路过的时候,你问我话,是想去镇上找他吗?”
“嗯……是有这个想法。”曹溪回答,“不过也没事,他知道我要出去。”
“你和他说了水溪村了吗?”
“没有,我忘记了……”
“嘻嘻。”时薇轻生笑了起来,“睡吧,明天赶路呢。”
“嗯……”
四周的安静和时薇温柔的话语让曹溪这次终于进入了睡眠。
睡梦中自己好像被微风吹醒,不出意外,自己又一次来到了那一片荒凉的草地,那漫上她腰际的杂草,已经将她团团围住,而前方一棵棵巨大的树,正展开着枝干,像一张大手,随时要将她拉近。
她感觉到脚边有什么开始轻轻地触碰着她,她低下头,看见一根绿色的茎蔓,缠绕着她的双脚,慢慢往上攀爬,然后舒展开它的叶面,直到爬到她的胸前,开出了两朵不同颜色的花,一朵黄色,一朵紫色。
它们似乎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要借一个地方伸展开来,于是,又是一根茎蔓,从另一次攀爬而上,她伸出手,让它们蔓延到她的手臂上,就在她的手上开出了同样的两朵花,黄色和紫色。
那些缠绕在她身上的花朵没有香味,甚至也没有花蕊,但是它们依旧在她身上攀爬着,不断开出花朵……这些究竟是什么花?
她想要去触摸一下它柔软的花瓣时,一个声音突然唤醒了她——“曹溪,曹溪。”
“啊?”曹溪从睡袋里醒过来,帐篷外已经是天亮了。
时薇已经在收拾东西,将睡袋卷了起来:“差不多了,可以起来了。”
“哦。”曹溪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突然发现时薇卷睡袋的一只手上缠着一根黑色的皮带,上面好像刻着什么字。
“别发呆了。”时薇又提醒她一次,“再不起来,要没早饭吃了。”
“好。”曹溪终于开始给自己穿上衣服,准备收拾一下。但心里总有一个感觉,那样的手带,应该是情侣间会佩戴的吧……
走出帐篷,萧景在石头堆成的一个小火堆里烧着火,烤了点馒头和火腿。
“醒了?来吃点东西吧。”
曹溪用水简单地漱了下口,然后抹了一把脸就解决了问题,对于生活她还是可以很随意的。
萧景替她弄好了早饭,将小锅子递给她:“吃吧。”
“谢谢。”曹溪接过食物,吃了起来,别说,这荒郊野外土火烧起来的东西,味道还挺香的。
“时薇,你快来看看。”前面的莫莫指了指靠山那一面,时薇刚从帐篷里出来,从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就在那连绵起伏的山下,有一群类似村落的房屋,它们掩藏在四周高大的树木之中,怪不得天一黑什么也没发现。
“好像是个村子。”时薇拿出包里的望远镜仔细看了看。
曹溪咬了一口早饭,看着他们商量着什么,自己完全像个局外人。
“曹溪,吃完了,我们就出发。”时薇回头跟她说了一声,“我们先去前面的村子看看。”
“哦……好……”
……
合隆医院里,每天一早都是忙碌的。而34床的马辉这两天开始了自言自语,终于让原本闹腾的病房,安静了几日。
罗莘跟护士站在门外,透过窗口的玻璃,看着那个瘦小的男人躲在被他砸过的墙面下面,对着那里开始了对话。
“他都说些什么?”罗莘透过玻璃窗看着他,马辉的表情始终维持在平和状态。
“不知道。”护士回答,“只要进屋里去,他就立刻不说了,然后回床上坐好。”
“问过他吗?”
“问了,他就不搭理我们。”护士也很无奈。
“那好。”罗莘想了想,“在他房里安一个监控吧。”
“可以吗?”护士有些惊讶,“会不会不太好?”
“那万一又出现了之前过激的情况,是不是更不好?”罗莘回答,“监控也是为了了解他的情况,毕竟他入院这么多年,还没找到他促使他这样的病因,不是吗?”
“嗯……”护士低下头,想想也是。
“我会跟院长申请,不用顾虑。”罗莘说完微微一笑,便离开了病房门口。
罗莘回到办公室,继续打开电脑,调出那个文件夹,在上面记录下马辉从两天前开始自言自语,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