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在这悲悲喜喜中悄然而逝,春风拂面的时候,老柳村的村民再次走入田间侍弄庄稼,盼望着好的收成。
牛秀到了老柳村,又拉着萧正到了程家庄。
酒宴上才道明来意,他要上战场了,牛家庄属于东平郡,太守吐万绪给杨广上了奏折,自请为先锋,杨广赞赏有加,封其为左屯卫大将军。
吐万绪在东平郡招揽人才,牛秀祖上官宦出身,父亲病逝后牛秀就带着亲眷回到老家雷泽,这两年牛秀组织民壮护卫乡里抗击土匪,颇有名声,自是在吐万绪招揽之列,亲自考教后大为满意,许为亲卫骑兵队正。
牛秀性格忠厚耿直,一直秉承着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对能有机会上场杀敌建功立业还是很期待的,觉得这次正是他一展抱负的大好机会。
萧正听罢却是眉头紧皱。
“兄弟,怎么了?”程咬金不解的问道。
“程大哥,你觉得这次征讨高句丽,会是个什么局面?”
程咬金抿了口酒,咂么咂么嘴,摇摇头道:“这我还真没想过,不过啊,嘿嘿,咱老程才不去呢,这朝廷忒操蛋,老程才不去卖命呢!”
牛秀皱眉看着程咬金,纵横沙场乃武将之责,大丈夫功名但在马上取,这厮说话着实粗鄙不堪。
萧正沉吟了下道:“牛大哥,我告诉你,这次征讨高句丽,结局就是两个字:惨败,作为兄弟,只能告诉你,最好别去!”
牛秀大摇其头,“绝不可能,你知道咱多少兵马,高句丽多少兵马?”
“知道啊,雄兵百万!”
“对啊,这么多人吐口吐沫都淹死他,还惨败,怎么可能!”
“好吧,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你万事小心就是!”萧正嘱咐道。
程咬金看着萧正,“兄弟,你根据啥说咱会打败仗?”
萧正沉吟了下,说道:“话呢,哪说哪了,出了屋子可别乱说,我这也是瞎分析。”
“你废话,谁缺心眼啊,出去瞎嘚嘚。”老程一瞪眼。
“第一呢,大隋朝立国时间尚短,根基还不算稳固,与其说是皇上的天下,不如说是皇帝与世家门阀共天下,而且皇上与世家门阀之间,世家门阀自己之间,明争暗斗就没消停过,总之就是,根基不稳心不齐。”
“第二点,外部不稳,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别看现在突厥、吐谷浑这些异族都臣服于朝廷,可那不过是慑于大隋兵威的表象而已,边境的冲突挑衅就从没间断过,而这次大隋几乎倾巢而出,异族会不会有异动?暗中会不会掣肘?我想,那些异族的一些野心之辈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尤其辽东一带那些连名字都叫不上的部落,更是墙头草一般,信奉强者为尊,毫无信用可言!”
牛秀听到这,感觉萧正说的还真有道理,不是毫无根据的耸人之言,不由得渐渐严肃起来。
老程略带诧异的看了看萧正,没言语。
萧正喝了口酒,接着说道,“第三,后勤压力过大,翻遍史书你也找不到这么打仗的,一百多万军队需要多少粮草,多少物资?只能说一句,不计其数!辅兵呢,民夫呢?直接和间接动用的人数几乎达到五百万,两位哥哥,不觉得吓人吗?”
“这必然造成行军迟缓,越迟缓需要的物资越多,需要的越多就越迟缓,这是个恶性循环啊!”
“辽东酷寒,九月份就开始下雪,高句丽又兼具海洋和游牧双重气候特点,阴冷潮湿,咱大隋的兵将能适应吗?”
“第四,说句不敬的话,咱这位皇上好大喜功又不喜纳谏。他要是在打仗的时候指手画脚,嘿嘿,等于给每个指挥将领栓了根儿绳子,指挥将领缩手缩脚的怎么打仗?战场上瞬息万变,哪还来得及请示汇报,等报上去,命令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牛秀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不会,怎么会,绝对不会,圣上也领过兵打过仗,绝不会如此的,绝不会!”
“切,是他带兵不假,可仗不是他打的吧,灭南陈的时候,总揽全军的是高熲,前面领军的是韩擒虎和贺若弼,平江南的时候,指挥大军的是杨素。”
“嘿嘿,那会儿老皇上还在,太子还是杨勇,咱这位圣上当时怎么敢指手画脚染指军权?领军将领不都赞其谦恭谨慎礼贤下士吗?现在呢?登基之后是不是换了个人一样?”
老程点点头,“是啊,咱这位圣上现在干出啥事儿都不稀奇!”
“所以啊,牛大哥,领兵在外,多加谨慎。”萧正道,“如果可能的话,小弟真希望你能推掉此事。”
牛秀点点头,默然不语,思考着萧正的话,有没有道理?有!可就因为这些,就会打败仗?还是惨败?牛秀还是难以相信,毕竟双方兵力相差太悬殊了。
程咬金竖起大拇指,“行,兄弟,看来这段时间书没白看,还真涨见识啊!”
萧正笑笑,谦虚道:“瞎琢磨,不值一晒。”
吃饱喝足,牛秀临走告诉二人,他的家眷都已经安置到鄄城,牛家庄交给了老仆牛忠,以后有什么事就去找他,都交代过了,不会有差错。新收的一些护卫都会带走,留下的都是庄上老人,一切尽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