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文一听,明显有些发愣,他自然不相信余莫卿所说,可也再找不出什么话来辩驳,只能抿着唇。
三皇子也出面替余莫卿说话:“怕是傅将军是误会了吧?哈哈,这弘毅公子曾经确实有过毁容的经历,所以才抛头换面的。想必傅将军没有这般小气,连模样都不能让别人一样了吧?”
太子脸上还是保持着傲慢,摆了摆手:“子文向来大度,对这种事自然不会上心,是吧子文?”
傅子文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行礼道:“刚才是属下鲁莽了,还请三皇子不要责怪。”
三皇子轻笑:“不碍,反正日后将军没准还要和公子公事,这一来二去的,也是人之常情,理解,本皇子理解的……”
余莫卿也回了一礼:“多谢将军宽宥,草民感激不尽。”
说完,三皇子便带着余莫卿继续敬酒。
余莫卿嘴角一抹轻笑,将酒杯放了下来,却未注意到转身后,太子眼里一抹怀疑的神色。
接下来将各个皇子和公主敬完,也都没什么特别的事。只不过敬到邢天熙时,她的眼神更加娇羞,但仿佛是舍不得一般,又强拉着余莫卿一来二去说了些客套话,惹得傅子文哀怨的眼神还是追随着余莫卿,仿佛是想在眼神中透露气势,让她不要再靠近邢天熙。
待离开这一边时,余莫卿突然咳嗽了起来,三皇子不禁回头看了她一眼:“可还受得住?”
余莫卿抹了把嘴:“还可以……”
“不行就别逞强,今日也本只是带你出面熟悉一下,用不着逞能。”三皇子语气不咸不淡。
“谢殿下关心……”余莫卿行礼,“只是属下疑惑,殿下的意思是……”
“你向来聪明,不用本皇子多说吧?”三皇子挑眉。
余莫卿咽了口水:“属下知道了。”如她所料,三皇子确有将她带入朝堂的意思,他想她潜入大昭朝堂打探消息。只是,他到底是为了太子着想,还是为了自己?
三皇子又摇了摇手里的酒杯:“行了,现在只需再敬六皇弟一杯就行了,你若受不住,就以茶代酒。反正剩下的大臣们就等着过几日再说……”
“属下还能再喝一杯。”余莫卿佯装早已微醉却要死撑的模样,毕竟她已经习惯让三皇子看出她的努力和顺从,才能让三皇子打消对她更多的怀疑。
只见六皇子并没有带着和当年那样的面具,他穿着一身锦白衣衫,头戴一顶白纱帽,挡去了他所有的容貌和身形。唯一露在外面的修长指尖异常苍白,手里还握着一块素色手帕,纱帽后不断传来他虚弱的咳嗽声,他的身子略有些颤抖,不禁举起帕子去接,过了会儿,手中的帕子无力垂下,紧捏的一角露出一丝刺眼的殷红。
他身旁站了几个服侍的人个个面色紧张,一面端茶端药给他喝,一面端来水给他洗手,生怕他出什么事。
余莫卿略略挑眉,没想到三年过去了,感觉这邢天灏的病情比以前还差,难道宫里的御医都治不好吗?
她对这六皇子的印象向来浅,仅仅只有当年猎场之上她准备残杀楚世昌时被他阻止过,其余的也没多少接触了,更别替说过什么话。她好像也没听过他依附哪一派的说法,还是一副云淡风轻、不理世事的清高模样。这一副病殃殃的模样,到底是为了隐瞒大昭皇室中的风起云涌?还是真的体弱多病?
余莫卿不得而知,她只知道,不管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只要是阻挡在她面前的人都会是她的绊脚石,她下定决心要铲除太子,任谁都无法撼动她这个想法和决心。
见六皇子身体这么差,三皇子不禁皱眉:“猎场如此风大,六皇弟可要先请安回去歇息?这身子可比这宴要重要啊……”
六皇子摇了摇头,喘了口气才道:“谢三皇兄关心,皇弟还能撑着……再说,三皇兄都已带着这位公子敬了一圈,皇弟也不好不喝呀……”气若游丝的声音,却带着一种暗沉的磁性,听来既让人喜爱又怜惜。
“你身子向来不好,这酒皇兄也不逼你,喝点茶就好。”三皇子见他坚持,也没再多劝说,“弘毅,这是六皇子殿下,他向来多病,父皇特许他可以不常来入朝,所以那日没能见着。”
余莫卿暗想,这六皇子的声音虽很是虚弱,却总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不过她又想,也对,三年前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声音自然听过,只是比以往听来更加脆弱,像一块易碎的玻璃,稍微用点力就会碎成一地。
想着自己是来敬酒的,想这些没用的干嘛?于是她撇开这些多余的想法,很是恭敬的行了礼:“草民弘毅,参见六皇子殿下。”
“不必多礼……”六皇子掩在纱帽后,也没人能看清他脸上神色,他语气颇淡,听不出情绪,刚说完这句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副垂死挣扎的模样。只是没人注意到,那纱帽后那一双墨眸,透着如烟如雾般的素纱,一个劲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嘴角还勾着一抹戏谑的弧度,嘴里倒依旧咳嗽着。
三皇子先抬了抬酒杯:“六皇弟还是多注意身子,免得受罪……这酒,皇兄先干。”说着便一仰而尽。
余莫卿也跟着举杯:“六皇子殿下身子金贵,还请殿下担待……草民承蒙三皇子赏识,能有幸见过六皇子殿下,实属草民之幸。这杯酒,草民干,还请殿下随意,但也以自己的身子为先……”说着也一仰而尽,动作甚是潇洒。
“原来这便是近日宫中交谈甚多的弘毅公子呀?呵呵……”六皇子的咳嗽声渐渐消停了下来,他缓缓举起茶杯,“既然皇兄敬酒,皇弟启有不喝之理?再说弘毅公子又在此,本皇子也得行客主之道呀,便以茶代酒吧……”说着抿了几口茶水,便将茶杯放了下来。
余莫卿又行礼:“六皇子殿下客气了,草民轻贱,还请皇子悠着点身子。”
难得听到六皇子轻笑,却又带着艰难的咳嗽声:“公子说笑了,这日后若有什么事,还得麻烦着公子,公子大可不必这般客气。”
“殿下客气……”余莫卿一副恭敬模样,丝毫不敢接受太多夸赞,又轻松将话客套了回去,免得抢了三皇子风头。
“对了,听闻弘毅公子是西南新起之秀?所以公子是西南之人?”六皇子问。
“回殿下,并不是,草民是国都人,只不过在西南发迹罢了。”余莫卿回道。
“原来是这样啊……”六皇子意味深长,“听闻西南烟雾缭绕,很像仙境,本皇子身子弱,没离开过国都,原本还想着公子的福分,去西南游玩一番呢……”
“那……恐怕要弗了殿下的意了……”余莫卿的语气有些为难,“草民自从在西南发家,便将产业交给了那边的手下,自己便回到国都逍遥了,说起来,也已许久不回西南了。倒是弗了殿下,实属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