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夫人长叹了口气,说道:“这些日子我时时都在想着这事,实在是难以定夺。两边都是得罪不了的人,你教我如何取舍?”
刘嬷嬷也笑了笑,说道:“终究二爷是有福之人,无论是谁,都是最好不过的人选了。”
杨老夫人摇摇头,说:“是福是祸还未可知,此事还需权衡利弊、从长计议。”
刘嬷嬷点点头,说:“老夫人说得极是,只是大长公主那里,恐怕等不了那么久了,前日还遣人来探老夫人的口风呢。”
杨老夫人缓缓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道:“我如何不知道大长公主那里着急,可此事关系重大,我如何给得了她答复?”
刘嬷嬷笑道:“老夫人是仁慈之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难免犹豫不定。只是我们本就有心同大长公主亲近,如今更舍了大小姐嫁过去,更便是紧紧绑在了一起,恐怕老夫人免不得要狠下心来。何况如今二爷眼中只有二奶奶一人,恐怕日子久了,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到时候老夫人再想做什么,便要束手束脚了
。”
杨老夫人闻言,睁开眼睛,说道:“你说得没错,正是因为墨儿他眼中只有二奶奶一人,才更令我担心,若是日后想对她怎样,恐怕难免会在我们祖孙之间生了嫌隙。”
“老夫人为了杨家可真是操碎了心,日日思前想后,不都是为了杨家好吗?”一旁的刘嬷嬷忙说道。
杨老夫人叹了口气,说:“你也瞧到了,煦儿不成器,又处处受大奶奶挟制。这杨家若想回到从前那般的富贵光景,恐怕只得指望墨儿了,我若是不帮他铺好了路,恐怕日后他也只能像他父亲一样,在清水衙门做个小官,我们杨家也没了指望了。”
刘嬷嬷笑笑,说道:“有老夫人帮衬,想必二爷日后定会让我们杨家再富贵起来,大长公主也给老夫人指了个法子,老夫人这几日瞧下来,可行得通?”
她抬眼望了眼刘嬷嬷,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大长公主不知道心儿的身世,可你我是最清楚不过了,若是按照大长公主的法子,沈家和皇后娘娘那里该如何说得过去?再者,穆家老爷可是太医院的院首,他若是查起来,定会查出蛛丝马迹。”
刘嬷嬷也点了点头,说道:“老夫人说得没错,这终究是难以取舍,也难怪老夫人这些日子歇也歇得不如从前安稳了。”
杨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也罢,终究是好事,只是还未想到两全的法子,大长公主那里且先拖拖,待过几日再答复她也不迟。”
刘嬷嬷轻轻点点头,也未再多说什么,只在香炉内多加了些安神的香,扶着她缓缓躺了下来。
心儿正在屋内读着祖母穆老夫人遣人送来的一封书信,原来是大姐姐烟婉这个月初六产下一位小小姐,母女皆安好。
心儿正在为烟婉高兴,抬眼便瞧到杨墨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瞧到他隐隐皱着的眉头,心儿不由得心下一沉,忙起身上前迎了他,柔声说道:“二爷回来了。”
杨墨望着她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祖母心意已定,纵使我说什么,她都不肯听。”
心儿吃了一惊,抬眼望着杨墨,问道:“若是二爷的话祖母也不肯听,那此事便是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杨墨缓缓坐了下来,喃喃说道:“不知怎么回事,今日瞧着祖母竟与平素判若两人,她似乎对潘四爷的传闻也有所耳闻,可若是如此,她难道不该细细斟酌一番?可她却仍一意孤行,要将熙儿嫁过去。”
心儿头一次瞧到他如此失落的神情,一贯精致的面庞上似乎蒙了一层灰,往日闪着光彩的桃花眼如今也黯淡了下来,只呆呆望着远处出神。她心中忽有些不忍,便亲自捧了茶来,递到他手中,轻声说道:“或许祖母有她自己的打算吧。”
杨墨接过茶,只捧在手中,却并没有送入口中,缓缓说道:“我自小在祖母身边长大,我常听祖母说,她这一生做任何事都是为了杨家,可若是将熙儿嫁去侯府也是为了杨家的话,岂不是置熙儿与不顾,来换取侯爷家对杨家的庇佑?”
心儿心中暗叹:杨老夫人便是这样精于算计之人,杨家的哪门亲事,不都是她算计好的吗?只可惜杨墨他身在其中却毫不知情,如今瞧出些端倪来,却心痛不已。他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只轻声问道:“二爷也瞧出祖母有意与侯府亲近,才将熙儿妹妹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