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墨仍捧着茶杯,缓缓说:“此事再明显不过了,宁国候毕竟是先皇亲笔御赐的侯爷,先皇还将大长公主赐于他为妻。即便是侯爷在当今的皇上面前那里不及先前那么赤手可热,可终究还是皇亲国戚、权豪势要之家。”
“祖母这些年与大长公主走动颇多,不过是为了能得到侯府的护佑。可不想祖母竟要将熙儿嫁过去,此举也未免太、太过于趋炎附势、仰人鼻息了!”他说罢,轻轻叹了口气。
心儿瞧到他黯淡的神情,心中暗叹: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想今日之事倒成了他瞧到杨老夫人真面目的一个契机了,对他来说,虽痛苦了些可未尝却不是一件好事。只是熙儿,她该如何去面对此事呢?
二人各怀心事,一宿无语。
到了晌午,心儿从王氏那里出来,还未走多远,便瞧到周姨娘走了过来。她瞧到心儿,忙问道:“二奶奶可是刚从夫人那里出来的?”
心儿点点头,说:“姨娘可是要去看母亲?只是母亲刚服过了药,正歇着呢。”
周姨娘笑笑,说:“也想去瞧瞧夫人,倒是来得不巧。也罢,过阵子再来便是了。”说着,她便转身随着心儿一同朝外走去。
她走到心儿身边,轻声问道:“二爷可曾去求过老夫人?不知老夫人可改了主意?”
心儿抬眼瞧到她眼中的担忧,心中不忍,只轻声说:“二爷今日一早给祖母请安时,便去求了祖母。可,可祖母似乎心意已定。”
周姨娘闻言,不由得脚下一软,身子不由得一个踉跄,心儿忙一把扶了她,说道:“姨娘,当心脚下!”
她四下瞧瞧,所幸并无他人,又看到前面正好有座小亭子,忙扶她过去坐了下来。
周姨娘面色惨白,紧抓着心儿的手,问道:“难道老夫人连二爷的话也听不进了?”
心儿缓缓坐了下来,说道:“祖母恐怕是一心要同宁国侯府结这门亲事,即便是二爷去求,也无法改变祖母的心意。”
周姨娘不由得垂下泪来,说道:“老爷本已经为熙儿寻了一门亲事,而对方也有心求娶。可不曾想老夫人竟如此不肯为熙儿打算。侯府这样的高门大户,潘四爷又是如此不堪,熙儿她日后可该怎么办啊?”
心儿也红了眼眶,劝道:“姨娘,事到如今,哭也没有用,还是赶紧想想有什么其他的法子,能让熙儿妹妹逃过此劫。”
周姨娘闻言,泣道:“即便是老太爷在世的时候,这府里一向也是老夫人说了算
。恐怕是我豁出我这条命来,也不能将熙儿救下来。”
她说到这里,忽站起身来,说道:“索性我去求了老夫人,只要能保得熙儿,哪怕老夫人要了我的命,我都肯。”
心儿忙将她拉住,说道:“姨娘此时可不能先乱了起来,今日二爷去求祖母,本就惹得祖母不高兴了,若是姨娘再去,恐怕此事倒要摊到明面上来,熙儿妹妹恐怕更逃不脱了。”
周姨娘闻言,缓缓坐了下来,说道:“是我一时乱了心神,可我实在是再想不出什么主意了,难道让熙儿逃了出去不成?”
说到这里,她忽一顿,半晌才忿忿地说道:“这杨府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若是熙儿能出去,即便日后嫁去个普通人家,也比嫁给潘家四爷好。”
心儿正要打算劝她,却不妨听到绿果叫了声:“刘妈妈。”
心儿与周姨娘面面相觑,暗叫不妙,果然抬头便瞧到刘嬷嬷那一贯笑盈盈的面孔。她笑道:“老夫人命我给二奶奶将今日的汤送了过去,不巧二奶奶不在海棠苑,原来正在这里和周姨娘说话呢。”
心儿忙起身笑着说道:“方才从母亲房里出来,正巧便见到了姨娘,我瞧到这腊梅前些日子还只是些星星点点的花苞,这两日便开了,一时喜欢,便拉着姨娘多说了几句,反倒是误了祖母日日的汤,是心儿的不是了。”
刘嬷嬷忙说道:“既然二奶奶这么有雅兴,我便不打扰了,只是那汤恐再热了便不好吃了,二奶奶还得早些回去用了才好。”
心儿笑笑,说道:“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时辰也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刘嬷嬷听她这么说,便也笑笑,说:“二奶奶身子单薄,如今已经进了冬月,这天渐渐冷了起来,二奶奶还需好生保养,也不枉老夫人的一番好意。”
心儿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对周姨娘点了点头,便带着绿果朝海棠苑走去。
周姨娘也未多说什么,别过了刘嬷嬷也出了亭子。刘嬷嬷望着二人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清冷的笑来,转身便往杨老夫人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