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闻言一惊,忙将她扶起,替她拭了腮边的泪,问道:“可是今日祖母提到了你的亲事?”
熙儿点点头,说:“姨娘那日得知祖母动了心思,便去求了父亲,父亲昨日便去同祖母讲了,说是已经为我寻好了一门亲事,可祖母不肯,祖母说,说她早已答应了宁国侯府,要将我许给潘家四爷当续弦!”
心儿一惊,忙问道:“那父亲如何答的?”
杨熙哭了起来,说道:“父亲说潘家四爷是纨绔子弟,如何能将我许给他,可祖母竟气了起来,说父亲只一味地听旁人胡说,却信不过她。父亲本就对祖母言听计从,如何敢说半个不字,终还是点头应了。”
心儿不由得心中一沉,说道:“祖母、祖母她如何舍得将你嫁过去?”
杨熙泪眼婆娑地望着她,哭道:“二嫂嫂难道不知祖母一向最看重什么?我本就不是嫡出,素来也入不得祖母的眼,如今能以我一人换得侯爷与大长公主的庇佑,祖母她、她自然是肯的!”
心儿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又恐熙儿瞧到难过,忙拭了泪,说道:“熙儿,你先别哭了,若是让祖母知道了,她更该不高兴了。一会儿我去求了二爷,二爷的话,兴许祖母还能听得进些。”
杨熙点点头,半晌才止了泪。
心儿忙给她重新匀了粉,又上了些胭脂,说道:“熙儿,你这便回到你的院子去,万万不能被旁人瞧出你哭过的样子,你和姨娘,都不要再做什么,恐怕做得多了,反倒在祖母面前落了不是。”
杨熙点头应了,也不敢多停留,便忍了泪,起身回了芍药居。
到了傍晚,心儿伺候过杨老夫人用了晚饭,回到海棠苑来,才见到二爷杨墨。二人用过饭后,便有小丫鬟捧了水来,杨墨起身,杜若便上前要给他净手。
心儿见状,便也站起身来,走到杨墨身旁,对杜若笑笑,说道:“我来替二爷净手吧。”
众人闻言都微微一怔,杨墨望着她,她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眉眼间似乎比平时多了几分亲近来,他笑笑,说:“那便有劳二奶奶了。”
心儿仍是浅浅地笑着,小心替他净了手,又接过杜若递上的软巾,替他将手上的水渍拭净。
杨墨一言不发,只看着她认真摆弄着自己的手,她的手指柔软纤长,轻轻触碰着自己的手,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来
。杨墨想着,不由得微微收了手将她的手指轻轻握在手中。
心儿不妨他握了自己的手,忙抬眼望向他,只瞧到他正眯着眼睛望着自己,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望着他俊美的面庞,心儿两颊不由得飞起两抹红晕来,忙垂下头,将手从他手中抽出。
杨墨瞧到她杏眼桃腮,别有一番动人的神色,便只望着她出神。
一旁的杜若见状,轻轻咳了一声。杨墨回过神来,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对众人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应了声,便都轻轻退了出去。
杨墨待众人都走远了,便上前轻轻拉了心儿的手,缓缓摩挲着。心儿并未将手抽出,只抬眼望着他,说道:“二爷,心儿有一事相求。”
杨墨不妨,略一怔,半晌才缓缓松了她的手,问道:“不知心儿所求何事?”
心儿瞧到他脸上的神色似乎凝重了下来,便小心翼翼地说道:“今日听说祖母有心将熙儿许给宁国侯府的潘四爷为继室,此事本有祖母与父亲、母亲做主,轮不得我说什么,可,可我却曾听二爷说过,那侯府家的四爷并非是和善之辈。熙儿妹妹性情柔弱,恐怕与这位四爷并非是良配。”
杨墨听她说完,微微皱了眉,瞧着她有些出神,她今日待自己如此殷勤,他心中欢喜,只当是近日二人鲜少亲近,她对自己也心生出些许念想来,却不料她竟是有求于自己,而所求之事,却是妹妹杨熙之事,她如此小心翼翼来求自己,难道竟是怕自己不肯替熙儿说话?
心儿瞧到他并不说话,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生怕他不肯帮这个忙,若是他不肯开口为熙儿说话,那熙儿可该如何?
她正要开口,却听到杨墨说道:“我只当是二奶奶仍像从前那般置身事外、只求在杨府平安度日,没想到二奶奶竟然操心起熙儿的亲事来。”
心儿听出他声音中的丝丝冷漠,不由得一怔,抬眼望向他,却瞧到他正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瞧着自己的指甲,丝毫没有要抬起头瞧她的意思。
心儿顿了顿,便说道:“我与熙儿妹妹年龄相仿,又时常在一起说话,我对她的事情自然要比旁人多留意了几分。二爷也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又自小一起在这府里长大,想来二爷比我更关心熙儿。”
杨墨抬起眼,细细打量着她,口中说道:“二奶奶真是巧言令色,你当你这么说,我便会去求祖母重新再考量熙儿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