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与烟紫在仁心堂陪着祖母穆老夫人说话,直到了快离开的时候,才瞧到秋露红着眼睛走了进来。
穆老夫人不知情,忙问道:“秋露,好端端的,怎么哭过了?”
秋露忙笑笑,说:“刚送走了鸣儿,不免又落了泪。”
穆老夫人瞧着她,说道:“鸣儿已经回去了?我还想多和她说两句话呢。”
秋露忙说道:“林府还有事,她心中着急,也来不及辞了祖母,便先回去了。”
穆老夫人点点头,说:“过些日子她便能回来了,你这当姐姐的当高兴才好,怎么又哭哭啼啼起来了?”
秋露忍了泪,轻声说:“祖母说的是。”
一旁的穆锦言瞧到她竭力忍着,便忙对心儿说道:“心儿,杨家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众人闻言,都才将目光都望向心儿。心儿虽万般不舍,却也只得笑着辞别了众人,穆老夫人与蒋氏又叮嘱了一番,心儿才离了众人。秋露挽了她的手,将她送至垂花门。
心儿瞧到她面色惨白,便问道:“嫂嫂?可是鸣儿姐姐出了什么事?”
秋露闻言,终忍不住落下泪来,对心儿说道:“鸣儿恐怕是无法来穆家了
。”
心儿不由得一怔,问道:“可是林府不肯?”
秋露摇了摇头,说:“鸣儿她有了林家世子爷的骨肉,恐怕日后再难离了林府。”
心儿不由得一惊,忽想到林弘那副嘴脸,心中为鸣儿惋惜,说道:“林家世子爷粗鄙不堪,恐怕在他身边做丫鬟日子也不好过。”
秋露闻言,忍不住啜泣起来,说道:“我今日才知道她竟在林府过得那般不是人过的日子。”
心儿心中不忍,也红了眼眶,待她止了哭,才问道:“那鸣儿姐姐打算怎么办?”
秋露拭了泪,说:“鸣儿不想再回到林府去,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有了身孕,还能有什么路可走?若是我将她接到这里来,且不说祖母与公婆能不能容得下她,那日后她又该如何见人?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遣人将她送了回去,只盼着日后能生下一儿半女,她也有个依傍。”
心儿忽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不由得滴下泪来,说道:“嫂嫂,你应当先去问问祖母,若是祖母知道了,兴许会将鸣儿姐姐留了下来。”
秋露摇了摇头,说:“如何向祖母开得了口?”
心儿叹了口气,说:“嫂嫂,既然鸣儿姐姐已经回去了,那便也只能如此了,嫂嫂也不要再多想了,鸣儿姐姐娇憨可爱,又曾在诚意伯夫人身边伺候,想来诚意伯夫人也会好生照料她的。”
秋露点点头,不再言语。
心儿别过她,出了大门,便瞧到有马车已经等在门口了。心儿掀起帘子上了车,却发现杨墨正端坐在车内望着自己。
心儿不由得一怔,问道:“二爷如何会在这里?”
杨墨伸手扶她坐了下来,笑笑,说:“本想着去瞧瞧祖母,可想着时候不早了,还是在车里等你便是了。”
心儿轻声问道:“二爷竟是专程来接我回去的?”
杨墨笑笑,轻轻点了点头。
心儿只觉得似有什么轻轻拨动了她的心弦,她忙垂下头,说:“二爷温书要紧,我这里自然有下人们照应着。”
他摇摇头,忽瞧到她红肿的眼睛,不由得问道:“怎么哭过了?”
心儿忙避开她的眼睛,说:“不过是别过众人,一时有些感伤而已。”
杨墨望着她秀美的侧脸,微微皱了眉,说:“我曾说过,我虽不求你我浓情蜜意,却希望能开诚布公。你心中明明有事,却不肯说与我听。”
心儿转过脸来,轻轻叹了口气,说:“我自小便没了父母在身旁,虽说有祖母、伯父、伯母的疼爱,还有哥哥、姐姐相伴,可我似乎总难对人敞开心扉。”
杨墨闻言,伸手轻轻将她揽在肩头,柔声说道:“心儿,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夫君,我不求你即刻便对我吐露心声,若是你将我视为最亲的人,日后自然会敞开心扉。”
心儿轻轻点了点头,不知怎的,眼泪便一滴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直落到他银白的长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