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紫待心儿坐定了,忙说道:“我总盼着你能回来,也去求了祖母遣人去杨府将你请回来,可祖母却不肯,生怕杨老夫人责怪你。”
心儿不由得心中一暖,说:“即便是心儿已经出嫁,可祖母仍是事事为我着想。好在杨家老夫人也并不曾难为过我,你瞧,我还不是回来瞧你了?”
烟紫也笑了起来,说:“你能回来,我不知有多高兴。就是不知这些日子你在杨家可还好?杨家二爷待你可好?”
心儿笑了笑,说:“三姐姐尽管放心好了,我在杨家一切顺心。对了,你还记得从前来过我们府上的杨家大小姐熙儿吗?”
烟紫想了想,说:“哦,我想起了,这位杨家大小姐倒是并不像杨家其他人那般明艳。”
心儿点点头,说:“姐姐说的正是熙儿,她比我略小两岁,我们二人倒是颇能聊的来。”
烟紫也替她高兴,说:“若是身边有人能日日陪着你聊聊天,做做针线,倒也是好的。”
心儿点点头,烟紫便又问了她写日常与熙儿做些什么,心儿瞧她不再问杨墨的事情,便暗暗松了口气,只与她闲聊着。
心儿抬眼瞧到她榻上的炕桌上摆着一个绣了一半的鞋面,便顺手拿起来端看起来,笑道:“三姐姐这些日子的针线可长进不少,这鞋面绣的可比从前好了许多。”
烟紫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鞋面,藏在身后,轻声说道:“心儿又在打趣我了。”
心儿瞧到她两颊的红晕,不由得有些失神,这鞋子定是做给安达台吉的,或许只有心中有情,脸上才能露出这么真切动人的神情来。
烟紫瞧到她只瞅着自己发呆,不由得有些好奇,问道:“心儿,你怎么呆呆地瞧着我?”
心儿回过神来,笑笑,说:“三姐姐脸上的神色真是动人,想必日后安达台吉瞧到了,也会像我这般看呆了。”
烟紫脸更红了些,忙用帕子遮了脸,不去理她。
心儿扯下她手中的帕子,望着她的眼睛,说:“虽说日后再难见到姐姐,可心儿心里还是替姐姐高兴。”
烟紫红了眼眶,说道:“祖母身体康健,父亲母亲恩爱和顺,哥哥虽笨些,却有嫂嫂悉心照料、二人倒也情投意合,姐姐本就与方远哥哥青梅竹马,如今又有了身孕,愈发是在钱家被当作宝贝捧着。家中众人,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
心儿强挤出些笑来,说:“我已经出嫁,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烟紫摇摇头,说:“正因为你去了杨家,我才不放心你。你自小便比我懂事,即便是有什么为难事,也都藏在心里面,父亲母亲不知对我讲多多少次,要是我有你一半懂事便好了。可你越是这样,我便越放心不下。”
说到这里,她抬眼望着她,又说道:“祖母她们不知道你的心事,只当是你不喜杨家奢靡而已,日后与杨家二爷琴瑟和谐,便就好了
。可,可我知道你的心思。”
“我知道你心里有人,并不见得能与杨家二爷两情相悦,而你在杨家的日子,并不一定好过。”她说罢,也垂下头去。
心儿转过头去,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缓缓说道:“三姐姐,不管愿不愿意,我都已经是杨家的人了,从前的事情,不过是过眼云烟。”
烟紫拉了她的手,说道:“心儿,你知道我一向心直口快,我只劝你一句,你若是心里不痛快,找人说说便也是好的,日后我不在了,好歹也有嫂嫂在,你不能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心儿轻轻笑笑,说:“哪里有那么多不痛快。”
烟紫摇了摇头,说:“我虽不及心儿聪慧,却也不是毫无知觉的人。归宁那日我不小心碰了你肋下,你喊痛,便从我这里拿了几丸药回去,我只是有些疑心,往日我们打闹顽笑也有磕磕碰碰的时候,却从未要寻药来吃。”
“后来那日听高嬷嬷说,绿果手指被割伤了,高嬷嬷问了半天,她吞吞吐吐只说是打碎了茶杯。好端端的,怎么会打碎了茶杯?你们主仆二人那时去了杨家才两日不过,回来后便是那般遮遮掩掩,你当我就察觉不出来些什么吗?”烟紫说罢,只直直望着心儿。
心儿不妨她这么说,忙垂下头,避开她的眼睛。
烟紫泛起泪光,柔声说道:“心儿,我不知你在杨家究竟过得好是不好,可至少穆家还有祖母与父亲母亲在,你总不能这么忍气吞声在杨家过一辈子。”
心儿听她这么说,忙说道:“这事并不像三姐姐想的那样。即便当初我与杨家二爷有些误会,可如今几个月下来,我们二人间早已是相敬如宾了。”
烟紫望着她的眼睛,问:“果真如此?”
心儿笑笑,说:“我又何必瞒着姐姐?”
烟紫轻轻叹了口气,说:“若你与杨家二爷真能如此,我也便放心了。”
心儿忙说道:“姐姐下个月就要去西北了,倒是该好好操心自己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