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不妨他说出这样的话来,笑了笑,问道:“二哥是说我日后也要满头珠翠、浓妆艳裹,只为了取悦杨家众人,取悦杨家二爷?”
沈仲彦微微摇了摇头,说:“并非要你如她们一般,只是你不要太过素净。杨墨他也不会苛责与你。”
心儿缓缓低了头,轻声说:“心儿明明知道二哥说得没错,可心中却不愿如此。”
沈仲彦轻轻叹了口气,说:“心儿,你一向聪慧,你入了杨家,便是杨家的人,你的后半生便握在了杨家人、握在了杨墨的手中,我不愿瞧到你整日受杨家老夫人的气,只盼着你与杨墨举案齐眉、琴瑟和谐。”
“举案齐眉、琴瑟和谐?”心儿苦涩地笑笑,抬眼瞧着他关切的目光,终还是说道:“二哥的好意心儿明白,心儿尽力为之。”
沈仲彦长吁了口气,说道:“心儿蕙质兰心,想来应付这些事情并非难事。”
心儿点点头,她不愿再多提杨家,便说道:“不知黄鹂、黄莺两位姐姐可好?从前未许人家时,只觉得来日方长,近些日子才发觉,兴许再无法相见了。”
沈仲彦轻叹了口气说:“她二人还在玉藕轩内,只是二奶奶一向娇蛮惯了,而我又常在书房内,想来她二人也受了不少闲气,日子定然不如从前那般无拘无束了。”
心儿不妨他这么说,不由得一怔,轻声说道:“二哥若是常在书房,想来二嫂心中也闷闷的,若是二哥为两位姐姐着想,也当有空了去陪陪二嫂
。”
沈仲彦也不答话,只望着远处出神。
心儿见他不愿多说,便说道:“心儿也盼着二哥能夫妻和顺。”
沈仲彦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话,便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说道:“也罢,也罢,我们还是不说这些了。”
兄妹二人又说了一阵子闲话,才一同回到正厅去,一进门,心儿便瞧到了许久未见的父亲沈青正。
厅内众人知道他父女二人定有话要讲,稍说了几句后便都起身离了厅内,一时厅内便只留了他二人。
心儿走到他面前,缓缓跪了下来,说道:“见过父亲大人。”
沈青正不由得有些动容,忙伸手将她扶起,缓缓说道:“上次匆匆一见,不想此次却是你即将出阁,为父才来瞧你。”
心儿红了眼眶,说道:“心儿还未在父亲身边尽孝,却要出阁了。”
沈青正面露不忍,说道:“为父此次来,正是有些事情要嘱托你。”心儿点点头,便等着他开口。
他还未开口,却轻轻叹了口气,说:“为父本不愿你嫁入杨家,可不想阴差阳错,你终还是要嫁给杨家二爷。杨墨自小深受杨老夫人宠爱,难免性子娇纵些,你日后便也由着他些,想来他也会以礼相待。”
心儿点点头,说:“心儿日后定然会事事顺着杨家二爷的心意。”
沈青正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听说这杨家二爷倒是有些文采,你日后督促着他勤读些书,日后考取了功名,谋得个一官半职,也免得坐山吃山、坐吃山空。”
心儿也点头应了。
沈青正又想到了什么,说:“为父本想你能认祖归宗,可世事难料,朝中风云突变。日后为父不能常照料着你,你要好生照料自己。”
心儿闻言,只觉鼻子发酸,她忙哽咽着点头应了。
沈青正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叹道:“你愈发像你母亲了。”
心儿听闻他说到自己的母亲,眼泪终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沈青正轻叹了口气,说道:“为父有负于你母亲,更负于你,未能将留在身边好生照料。我方才已经将一些银子给到了老夫人,请她为你添置妆奁,日后去了杨家,也不用事事靠旁人。”
心儿轻声说道:“有劳父亲记挂了,只是夫人从前已经为心儿置备好了一份妆奁。”
沈青正微微皱了眉头,说道:“此事我今日才得知,心儿你万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不管她是有心也好,无意也罢,你只需记住了,你是我沈青正亲生的女儿,谁也断不了我们父女的情义。”
心儿望着他,轻轻点了点头。他也略宽慰了些,轻声说道:“瞧到你这么懂事,为父也便放心了。”
说罢,他又嘱托了几句,心儿少不得一一应了下来,直到夕阳西沉,他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