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仍有些疑惑,正要说话,却不妨那莲心像忽想到了什么,说道:“奴婢真是忙糊涂了,忽然想到忘记帮老夫人取样东西来了,若是小姐不急的话,可否在这亭子内等奴婢来。”
心儿瞧到她眼中满是焦急,便笑笑说:“这亭内倒是香气浓郁,在这里等姐姐是最好不过了。”
莲心忙连连道谢,又对绿果说道:“这位姐姐随我一同去给小姐取个手炉来罢,方才我碰到四小姐的手,竟冰得很,若是受凉了,我们做奴婢的可是担待不起的。”
绿果连连点头,说道:“不瞒莲心姐姐说,我家小姐才刚病好了,最受不得冷了,那便有劳莲心姐姐了。”
心儿忙说道:“绿果,并不碍事,怎好再叨扰?”
莲心忙说道:“方便得很,若是小姐受凉了可不得了,老夫人定要怪罪了。”说罢,便抬眼望着心儿。
心儿本就身子弱,方才湿了袖子,更觉得浑身发冷,便想了想,只得道了谢,又嘱咐二人早去早回,她便在亭内栏杆塌板上缓缓坐了下来。
刚坐下来,她便听到一阵缓缓的脚步声,心儿暗想,绿果这丫头怎么又折了回来?可是落了什么东西不曾?
可随着这脚步声渐渐走近,她不由得有些诧异起来,这似乎并不是绿果那轻快的脚步,她忙抬眼一瞧,却正瞧到一双墨色暗纹皂靴。她不由得一惊,再往上看,便瞧到了一身紫色妆缎长袍,一枚墨黑色的兽面纹玉佩便映在这紫色的长袍上
。瞧到这玉佩,心儿不由得抬眼一瞧,便瞧到了岳明屹已走入亭内,正直直地望着自己。
她不由得站起身来,只呆呆地望着他,多日未见,他似乎更清瘦了些,唇上和下颌上青青的胡茬,愈发衬得整张脸更加冷峻起来。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她竟比之前瘦了一圈,原本白皙的面颊上更加没有一丝血色,下巴愈发尖瘦了,反衬的一双杏眼也大了许多。
二人就这么呆呆地站着,半晌,心儿才回过神来,轻轻低下头福了个身,缓缓说:“三爷。”
岳明屹仍望着她垂下去的头,轻声说:“心儿,多日未见,这一向可好?”
心儿仍垂着头,忍着涌上来的眼泪,轻声说:“托三爷的福,心儿这一向尚好。”
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岳明屹闻声心中隐隐痛了起来,他不由得朝她迈了一步。
心儿忽瞧到他朝自己走来,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倚了那亭子的红柱上才止了步。
岳明屹不妨她竟然退身避开自己,不由得停了脚,直直地望着她,脑中忽想到那日在穆府将她拥在怀中的情景来,她伏在自己胸口,浑身散发着淡淡的玉兰花的清香,他心潮澎湃,只当是二人心心相印,从此便可一生相守,却不曾想造化弄人,她竟要许给旁人。想到这里,他脸上多了几分悲怆的神情来。
心儿抬眼瞧到他眼中的酸楚,心中也如针刺般痛了起来,她忙侧过脸,不忍再望着他,转而忽想到绿果与莲心怎么还不来,不由得四下瞧了瞧。
岳明屹瞧到她的神情,轻声说:“莲心她二人一时不会过来,是我托了她将你带到这亭子中来的。”
心儿闻言不由得一怔,呆呆地望着他,他轻声说:“那日得知你要随着穆老夫人一同前来,我便央求了祖母身边的莲心,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将你带到这里来,我,我有话要同你讲。”
心儿早已想到今日之事蹊跷,她二人才离了这里他便走了进来,原来竟是他早求了岳老夫人身旁的丫鬟将自己带至这里,可他究竟有何话要讲?事到如今,再讲什么又有何用?
他瞧到她并没有抬头,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说:“心儿,那日,那日我入宫去求了圣上赐婚,可终究是我无能,竟不能将你娶入岳府。”
心儿闻言,心中酸楚,面上却仍竭力掩饰着,只轻声说道:“姻缘自古便是天注定,岂是你我二人可更改的?三爷,也无需自责。”
“无需自责?”岳明屹苦笑了一声,说:“我每每想到日后要眼睁睁地瞧着你上了杨家的花轿,被抬入杨府,我便心痛难忍。我责怪自己,怪自己当初去西北之前便该将你要回岳家、更怪那日祖母中意你时而我却未能痛快的应下来、怪自己在穆家瞧到那本书便该猜到你在那里。”
心儿紧咬着嘴唇,轻轻转过身去,不想被他瞧到自己的眼泪,可心里却一阵阵痛了起来,即便情深意浓,可终究自己与他二人此生注定不能携手。
岳明屹瞧到她转过身去,留给他的只是一身桃红色的斗篷,这娇艳柔和的色泽如同她两颊上染上的绯红触动着他的心底,他不由得心痛了起来,几步上前一把从后面紧紧将她拥在怀中,在她耳边说道:“心儿,你,你随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