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不妨他紧紧拥住自己,眼泪便再也忍不住,只靠在他身上抽泣了起来。他心中一痛,忙转到她面前,将她揽在怀中,柔声说:“我们走吧。”
心儿紧紧倚在他怀中,喃喃问道:“走?如何走?又有什么地方可去?”
岳明屹望着她的眼睛,轻声说:“心儿,天高海阔,如何会没有你我二人的容身之处?”
心儿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可曾想过,我若是这么走了,那穆家将如何?祖母又将如何?这可是皇后娘娘的旨意。我若是不管不顾地随你去了,便是抗旨不遵,穆家定会受到牵连。”
岳明屹不由得一怔,除了心儿,他从未想过旁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了,不觉松了紧握着她的手,只呆呆地望着她,半晌才说道:“可,可你明明知道你心里没有杨家二爷,你心里,你心里……”说到这里,他不觉有些着急起来,只紧紧拥着她说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心儿听到这最后几个字,只觉得心如刀绞,她攥紧了他的长袍,任眼眼泪肆意从眼角滑落。半晌,她终咬着唇离了他的怀,垂头望着地面,颤声说道:“我心里如何想,并不当紧。”
“如何会不当紧?”岳明屹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问道,“你心中不情不愿,日后如何能、如何能过得舒心?”
心儿转过身,背对着他,说道:“自古女子嫁人便是嫁乞随乞,嫁叟随叟,又如何会去管这女子是否心甘情愿?”
“可是你不同,”岳明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不同,你明了自己心思,你更明了我的心意。”
“可这又能如何呢?”心儿缓缓说道,“我不能不管不顾地一走了之,我还有祖母、还有穆家。纵使我千般不愿,也只能如此,再没有旁的选择。”
岳明屹在她身后,瞧到她垂下头去拭泪,心中更加痛楚起来,柔声叫了声:“心儿。”
心儿转过身来,避开他的眼睛,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说道:“心儿此生与三爷无缘,唯愿三爷日后觅得佳人,举案齐眉。”说罢,她缓缓冲他福了个身,便要往外走去。
亭子外面有一抹翠绿色的身影,听到心儿要出亭子来,那翠色身影忙躲在一旁屏了呼吸
。
岳明屹听得心儿这一番话,只觉得心痛不已,纵使他曾无数次告之自己,她终还是会嫁入杨家,可这决绝的话从她口中讲出,仍如同一把把利刃刺入他的心口。
他微微皱了眉,抬眼瞧她已经从自己身旁走过,他不由得叫了声:“心儿!”伸手便想去拉她的手,却只有那厚厚的斗篷,擦过他的手掌,终滑了过去,只留下一片冰凉。
心儿听到他声音中的苍凉,脚步不由得一顿,可随即又噙着泪仰起头,缓缓一步步走出了亭子。
她只觉得每一步似乎都有千斤重,每一步都费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眼前的一草一木似乎都那么陌生,她忽才想起自己是在岳府,她该往哪里去呢?
正当她漫无目的地挪着步时,忽听到身后响起绿果的声音:“四小姐,四小姐。”
心儿忙拭掉了眼角的泪,停了步,便见绿果与那丫鬟莲心从身后赶了上来。瞧到绿果,心儿便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了她的手,绿果一惊,说道:“小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可是方才在亭子里受了寒?”
一旁的莲心见状,忙将手中的手炉递到心儿手中说:“四小姐先将这手炉捧在手上,兴许能好些。”
心儿接过手炉,冲她微微点了点头,莲心抬眼瞧到她苍白的脸色和红红的眼眶,转眼又瞥到亭内柱子后面露出的一角紫色长袍,心下明了,却也不敢多言,只说:“奴婢带小姐回去吧。”
心儿微微点了点头,三人便缓缓往前走去。
回到盈枝阁,可巧众人刚要起身往前厅去,瞧到心儿回来了,便招呼她同去。心儿便跟在众人后面缓缓走着,烟紫瞧到她微红的眼眶,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只陪在她身旁缓缓走着。
沈二夫人杨氏笑盈盈地走到心儿身旁,牵过她的手,有些吃惊地问道:“四小姐可是受了凉?怎么手这般冰冷?”
心儿浅浅一笑,说:“许是方才吹了风,倒是觉得身上有些冷了。”
杨氏脸上流露出关切的神情,说;“今日倒是有些起风了,四小姐可要保重好身子才好。”
心儿便冲她笑笑,说:“有劳二夫人挂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