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眯着桃花眼笑笑,说:“我定然是要关心四小姐的了。”
心儿听出她话中的意思,便忙垂下头去,只听到杨氏笑了起来,她的笑声无比娇柔,却刺得心儿的心口不住得疼了起来。
穆老夫人正随着岳老夫人往前走着,忽听到杨氏的笑声,便不由得朝她望去,却瞧到她正拉着心儿的手说笑,而心儿则垂着头,似乎想避开她的目光。穆老夫人心中不快,不妨脚下一乱,不由得一个踉跄,众人都吓了一跳,忙扶住了她,她才没有倒下来。她忙回过神来,冲众人笑了笑,说:“终究是人老不中用了,连路都走不好了。”
众人忙连说带笑地宽慰了几句,才又朝前走去。
筵席过后,穆老夫人只推说身体不适,便早早带了心儿与烟紫离了岳府,而其他众人则仍留着听过了戏才各自回府。
回到穆府后,穆老夫人仍觉得有些胸闷,心儿也觉得浑身无力,便都早早歇下了,直到第二日才各自好些
。
心儿自从在岳家见到过岳明屹后,每每想到,心中痛楚难耐,话倒比前些日子还要少些。穆老夫人只当是她瞧到沈家二夫人杨氏热络的模样心中不悦,便也不再多问,只同往常一样将她姐妹二人留在仁心堂说着话。
没过几日,便是穆锦言大婚的日子,穆府上高朋满座、灯火辉煌。心儿与烟紫瞧到盖着大红盖头的秋露一袭红衣大妆,被众人簇拥至穆锦言所住的济生坞内去,便也随着众人来到秋露面前。
待掀了盖头,沈家大夫人陆氏才瞧到穆家的新娘子竟然是从前沈府的丫鬟秋露,她不禁又惊又叹,惊的是从前只闻听穆家大奶奶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女子,却不想穆家如此不拘门第,竟娶了一个丫鬟出身的长孙媳妇。叹的是几年未见,这秋露不仅治好了病还出落得如花似玉,难怪当初伯彦无论如何都不肯将她送出府去。
而二夫人杨氏对秋露并未多留意,便只一味的夸赞,陆氏也忙回过神来,漫不经心地夸赞了一番。心儿与烟紫待众人都走了之后,才走到秋露身旁,叫了声“嫂嫂”。秋露虽有些难为情,却也轻轻应了声,三人便都轻声笑了起来。
秋露抬眼瞧到心儿似乎比从前更清瘦了些,便问道:“才半月多未见,心儿怎么清瘦了许多?”
一旁的烟紫忙笑着说道:“自从嫂嫂离了心儿后,心儿便食不知味,顾才瘦了些。”
秋露笑着说道:“恐怕心儿并不是思念我吧?”
烟紫恐秋露再说出什么,忙说道:“嫂嫂只瞧得到心儿,却瞧不到烟紫。”
秋露忙拉了她的手,说:“烟紫还是这般娇憨明媚。”
烟紫倒有些难为情起来,忙说:“今日谁都没有嫂子光彩照人。”
秋露脸上飞起两片红晕来,只垂头笑着。
烟紫忙又打趣了几句,三人又说笑了一番,二人才离了济生坞去了筵席。
秋露嫁入穆府后,便时常在穆老夫人与穆夫人蒋氏身边伺候,穆老夫人有她相伴,精神倒好了些,脸上又有了笑意。心儿与烟紫也常去寻她说话,穆府似乎又恢复到了从前的祥和与平静。
然而,未出几日,杨家便又请了保山上门纳彩,穆老夫人托病不肯相见,蒋氏无法,只得与穆齐二人接了杨家的纳彩礼,秋露这才知晓,原来心儿终究还是要嫁到杨家去。
秋露心下暗暗惋惜,难怪多日未见,她竟瘦了一圈,原来是因为此事。可秋露也知道既然穆家已经收了杨家的纳彩礼,那这门亲事便是成了七八分了,她又从穆锦言口中得知竟是宫里的皇后娘娘亲自传了口谕,将心儿许配给了杨家二爷。
秋露不仅暗暗纳罕,心儿的身世并未瞒着她,她知道这宫里的皇后娘娘沈玉柔正是心儿同父异母的姐姐,而且她一向喜欢心儿沉静的性子,若是知道心儿是她的妹妹,定然会更加喜欢。可却不知为何竟将心儿许配给了杨家,若是皇后娘娘知道她这番安排却硬生生拆散了一对情投意合的璧人,不知会作何感想。
秋露心中虽叹惋,却也不敢在心儿面前表现出来,只常去陪她说说话,姑嫂二人虽都未提及此事,可却都平添了几分淡淡的忧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