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见穆老夫人又担心起来,忙说道:“母亲,方才老爷也说杨家二爷好性子,而心儿更是聪慧懂事,二人郎才女貌,想来日后结为夫妻,定会相敬如宾、琴瑟和谐。”
穆老夫人长叹了口气,缓缓合上眼睛,说:“这便要看心儿的造化了。”
众人瞧到她似乎有些乏了,便也不再说话,不多时,穆齐与穆锦言便轻轻退了出去,只留了蒋氏与烟紫在身边伺候。烟紫直到她睡沉了,才离了仁心堂,而蒋氏仍不放心,则在外面的暖阁内歇息了下来。
过了几日,二人才都好了些。穆老夫人的头疾已经痊愈,可仍觉得身上懒懒的,整日便在榻上歪着,同蒋氏与烟紫说说话。
而心儿的高热也终褪去了,一连几日食不知味,人便瘦了一大圈。她从众人口中得知穆老夫人也病倒了,便想去仁心堂瞧瞧,可蒋氏与烟紫瞧到她憔悴的模样,连连摇头,恐老夫人见到她更加伤心,索性再过上几日再去。心儿无法,只得在屋内待着。
烟紫恐她伤心,便时常在她身旁陪着她
。烟紫话多,心儿便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听她讲二人小时的各种趣事,只觉得恍如隔世。
烟紫瞧到她一双杏眼映衬在清瘦的脸庞上,愈发显得大而空洞了起来,心中也难免有些伤感,便不再言语,二人只对着坐着出神。
半晌,烟紫才轻轻叹了口气,说:“心儿,我知你心中是不愿嫁到杨家去的。可,可事已至此,你再伤心难过都只能是在糟蹋自己的身子。”
心儿回过神来,垂下头去,绞着手中的帕子,轻声说:“姐姐说得对,心儿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心里疼的很。”
烟紫握住她的手,说:“心儿,你若是心里仍堵着,索性哭一番也好,你这样不哭不闹整日呆坐着,眼瞅着一日日清瘦了下来,姐姐瞧着心里也难受。”说到这,烟紫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起来。
心儿抬眼望着她,缓缓说道:“姐姐这几日既要照顾祖母,还要陪着心儿,人也瘦了不少。”
烟紫摇了摇头,说:“这些算不得什么,若是我能替你,我便替你嫁到杨家去,你便可以求了祖母将你许给那位三爷。”
心儿不妨她会讲出这样的话来,怔了怔,呆呆地问:“姐姐,你如何知道……知道此事?”
烟紫望着她,轻声说:“那日你发热说胡话,口中便只叫着‘三爷’,姐姐再愚钝,也猜得出这位三爷在心儿心中不同于旁人。”
心儿想到岳明屹,鼻子不由得一酸,眼泪便涌了上来。她忙拭了泪,颤声说道:“姐姐,这便是心儿的命,谁都替不了!”
烟紫早已泪流满面,姊妹二人泪眼婆娑地望着对方,终再忍不住,紧紧拥在一起落了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才止了泪,心儿让绿果将那包好的紫檀木匣子拿了出来,她将那包袱轻轻推到烟紫怀中,说道:“姐姐,心儿恐怕会在姐姐前出阁了,这包袱里的东西,还望姐姐帮心儿收着,姐姐好生收着也好,仍了也罢,只是心儿再不能瞧到它了。”
烟紫望着这大红锦锻包袱,眼中露出一丝疑惑来,一旁的绿果也垂着泪,说道:“三小姐,你便收着这包东西吧,四小姐一瞧便忍不住要哭,这么下去,身子如何吃得消?”
烟紫听她这么说,便伸手接了过来,刚要将它放在一边,却似有什么东西拉着,抬眼一瞧,正是心儿紧紧攥着这包袱的一角。烟紫轻叹了口气,瞧她终缓缓松了手,才将这包袱搁在一旁。
烟紫伸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柔声说道:“心儿,无论如何,你都要好生照料好自己。”
心儿垂头拭掉眼中的泪,对烟紫挤出一丝笑来,说道:“姐姐你只管放心,心儿这命是娘亲舍了命才换来的,心儿无论如何都要好生照料着自己,这样娘亲才能放心。”
烟紫听她这么说,心中稍许有些宽慰,轻轻抚着她的肩头,说:“日后会怎样,谁都不知道。祖母常说,境由心生,你觉得它平顺安稳,它便事事顺心,你觉得它困苦难耐,那便是日日煎熬。”
心儿点了点头,说:“姐姐说的,心儿明白了。”
烟紫笑笑,说:“心儿一贯聪慧,这个理姐姐不说心儿也会明白。”心儿望着她笑了笑,正要说话,却瞧到大小姐穆烟婉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