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烟紫正在心儿的床塌旁瞧着她,她似乎睡得不是十分安稳,烟紫瞧到她的手还露在外面,便伸手要将她的手放入被衾中,可一碰到她的手,烟紫不由得一惊,她的手竟如此滚烫。烟紫有些慌了起来,可又恐怕惊到穆老夫人,便忙让绿果去禀告母亲蒋氏。
绿果刚出去,便听到心儿在睡梦中喊着:“三爷救我!三爷救我!”
烟紫不由得一怔,忙望向她,只见她满面通红,紧锁着眉头,似乎做了噩梦。
烟紫忙俯下身冲她轻声说道:“心儿,心儿,你可是做了梦了?”
心儿缓缓睁开眼睛,她仍有些惊恐地望着烟紫,烟紫忙握了她的手,她才清醒了些,长舒了口气。烟紫关切地望着她,问:“可是做了什么噩梦?”
心儿微微点了点头,忽才感觉到浑身发冷,便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烟紫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微微皱了眉,说:“心儿,你烫得很,绿果已经去请了母亲来了。你可要吃点茶?”
心儿轻轻摇了摇头,烟紫便伸手将她身上的被衾往上拉了拉。不多时,便瞧到穆夫人蒋氏带着一众婆子丫鬟走了进来。
蒋氏瞧到心儿满面潮红,忙伸手轻轻触了触她的额头,一碰到她滚烫的皮肤,蒋氏忙缩回了手,一面遣人去请了大老爷来,一面命绿果给心儿多加了被衾,又有婆子捧了热茶来,烟紫忙将心儿扶起,端了茶缓缓送入她口中。
心儿只觉得浑身发冷,忍不住地轻轻抖了起来。蒋氏也急了起来,忙问道:“怎么还没有将老爷请过来?”
正问着,便瞧到那婆子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还未等蒋氏开口,那婆子便说道:“夫人,您快去瞧瞧吧,老夫人头疾发了,疼痛难忍,老爷已经去了仁心堂。”
蒋氏忙站起身来,可转眼又瞧了瞧昏昏沉沉的心儿,说道:“这可如何是好?”
烟紫忙说道:“母亲,您先去瞧祖母,我留在这里照料四妹妹。”
蒋氏无法,只得点了点头,嘱咐了众人几句,便忙往仁心堂去了。
心儿就着烟紫的手又吃了半盏茶,便又躺了下来。烟紫为她掖好了被衾,又命人将打湿的软巾轻轻敷在她额头上。心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她刚睡着,穆锦言便匆匆走了进来,看过她的情形后,命人备了发汗的汤药来,给心儿服下。待心儿睡得安稳了些后,兄妹二人才起身往仁心堂去了。
穆老夫人躺在榻上,高嬷嬷轻轻揉着她的两鬓,可她仍因难忍的疼痛而微微皱着眉头。大老爷穆齐与夫人蒋氏二人立在床边,面色凝重地望着她。听到穆锦言与烟紫二人的脚步声,她微微睁开了眼睛,缓缓问:“心儿可好些了?”
穆锦言正要回话,烟紫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说道:“四妹妹好多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已经先睡下了
。”
穆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说:“她没事便好。”
烟紫忙走到高嬷嬷身边,说:“高妈妈,你先歇歇,让我来吧。”
高嬷嬷便轻轻收了手,立在一边,烟紫伸手轻按在穆老夫人两鬓,柔声问道:“祖母,轻重可合适?”
穆老夫人闭了眼睛,微微点了点头。一旁的穆齐与蒋氏瞧到她神色略好些,也松了口气,穆齐便说:“母亲还需好生休养着,这几日切不可吹了风受了凉。”
穆老夫人缓缓摇了摇头,说:“我自己的病,自己最清楚不过了。上次头疾发作正是梨苏没了的时候,这些年虽也曾经历过西北的战乱,去年又回到都城来,可倒也算得上是平平稳稳。今日这头疾来得凶猛,不仅是头痛的厉害,这心里却是更加痛楚。”说到这里,她皱紧了眉头,紧握着手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蒋氏见状,忙上前替她抚着胸口,口中说道:“母亲,此事是宫里皇后娘娘的旨意,谁也无法更改,您这般难过只能伤了您自己的身子。”
穆老夫人睁开眼睛,望了望众人,缓缓说道:“若说从前我们对杨家不了解也便罢了,可这几番下来,你们都知道了杨家的品行,我如何能放心将心儿嫁过去?恐怕日后我老婆子都无法安心了。”说到这里,她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
穆齐忙宽慰道:“母亲,事到如今,也只能往好里想了。杨家虽不堪,可儿子听说那杨家二爷却温文尔雅、待人宽和,而心儿聪慧秀丽,想必杨家二爷定会善待心儿。另外,即便杨家老夫人再挑剔,可心儿毕竟是她瞧中的,才如此费尽心思要将心儿娶进门,加之心儿从小便乖巧懂事、性子柔和,她岂有不喜欢之理?”
穆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说:“我如何不知凡事往好里去想?可杨家如此急切地要将心儿娶进门,本就蹊跷颇多。如今更是去求了皇后娘娘,岂不是不容我们穆家不答应?若是日后心儿与杨家二爷能恩爱和顺也就罢了,若是不能,那心儿在杨家的日子恐怕是难过了。”
烟紫闻言,手不由得一顿,恩爱和顺?恐怕并非易事,心儿得知自己要嫁入杨家后便晕厥过去,可见她心中不情不愿。而她口中念着的“三爷”恐怕才是她有意之人。想到这里,烟紫微微叹了口气,仍轻轻揉着穆老夫人的鬓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