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老夫人不妨他这么说,不由得微微蹙了眉,这可不像从他口中讲出的话,她冲众人摆了摆手,众人会意,都轻轻退了出去,屋内便只留下祖孙二人。
岳老夫人走到那掐丝珐琅赏瓶旁,轻轻抚了抚那光洁圆润的瓶身,缓缓说道;“这瓶子还是当年宫中赏与老太爷的,后来老太爷过世,祖母瞧到你这里没什么摆件,才让人送过来给你。你若是不喜欢,祖母命人挪走便是了,何必与它怄气,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岳明屹这才想到这瓶子确实是祖母命人送过来的,又瞧到岳老夫人眼中满是痛心,忙站起身来,说:“孙儿不孝,毁了祖母的东西
。”
岳老夫人转过身来,走到他身旁,拉过他的手,红着眼眶说道:“屹儿,祖母心疼的不是这对瓶子,祖母心疼的是祖母的孙儿。”说着,她伸手轻轻抚了抚他毫无血色的脸。
岳明屹感受到她手中的暖意,他忍不住喉头一哽,鼻子酸了起来,他不愿她瞧到自己眼眶中的泪,想要将头仰起,却不妨岳老夫人伸手将他一把揽入怀中。他再也忍不住了,眼眶中的泪便一滴滴落在岳老夫人肩头。
岳老夫人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口中说道:“屹儿,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你可不能再瞒着祖母了!”
岳明屹离了她的肩头,伸手抹掉了眼中的泪,喃喃说道:“祖母,孙儿一心想娶的女子要嫁与旁人了。”
岳老夫人不由得倒吸了口气,呆呆地望着他,又想到今日他得知穆家四小姐许给杨家时的神情,不由得问到:“屹儿,你,你说的可是穆家四小姐?”
岳明屹也不再隐瞒,他微微点了说:“正是,孙儿想娶的便是穆家四小姐。”
岳老夫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问道:“屹儿,祖母不明白,你为何忽然对穆家四小姐如此钟情?”
“忽然?”岳明屹苦笑了一下,便开口将事情的原委向岳老夫人讲了起来。从他当年如何在父亲的书房发现一副画像讲起,讲到自己如何被画中的女子打动,又如何在沈府见到了像极了画像中女子的小丫鬟心儿,又如何暗中打定主意日后要将她要到身边来,直讲到他从西北回来之后,又如何费尽心思才得知了她竟然在穆府,最终得知她要许给杨家,自己又如何去求了皇上,可不想终不能改变什么,她仍是要嫁到杨家去。
岳老夫人听完他这番述说,不由得长叹了口气,轻抚着他的头顶,说;“我的好孙儿,难怪自你从西北回来之后,便像变了个人一般,竟是由于不知这穆家四小姐下落的缘故。”
说到这里,她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只可惜我们岳家与穆家终是无缘结亲,虽你最终找到了她,可她却已经许给了杨家。”
岳明屹闻言,也不由得悲痛了起来,他抓着岳老夫人的手,抬眼望着她,喃喃说道:“祖母,心儿她无意要嫁给杨墨,为何还要嫁去杨家?她,她……”
说到这里,他忍住了,他想说她明明与自己情投意合,她还在穆家等着自己,等着皇上赐婚。可如今说这些不仅于事无补,还会损了她的清誉,她毕竟是要出阁的。想到她日后要出阁,他的心不由得更加痛了起来,只紧紧抓着岳老夫人的手。
岳老夫人只觉得他的手越抓越紧,心中不忍,柔声说道:“屹儿,老人常说这能结为夫妻的男女,一早便由月下老人用一根红线牵在了一起,即便二人远在天涯海角,最终还是成了夫妻,可若是二人之间少了这根红线,即便是近在咫尺,终也是没姻缘的。你与穆家四小姐,就少了这根红线牵绊着。”
岳明屹听了这番话,心中更加痛楚起来,他轻声问道:“祖母,这月下老人竟是这般无情,他明知道我对心儿的心意,却还将她绑到了别人的身旁?”说到这里,他眼角慢慢渗出两滴泪来,他抬手擦了泪,望着岳老夫人,说道:“祖母,孙儿该怎么办才好?”
岳老夫人没有再开口,只轻轻摩挲着他的头顶,慈爱地望着他,瞧着他悲痛、他无奈,他不甘,直到他终慢慢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