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听到他的脚步声走远来,才又抬起头来,透过层层翠竹,她瞧着他那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她轻轻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方才的一幕幕又出现在眼前,她忽有些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竟开口问了自己愿不愿嫁与他,而自己竟真的点了头,自己竟与人私定终身,这竟都是真的。她不由得有些不安起来。可忽然间,她心中竟涌上了一丝欢欣,这欢欣越来越强烈,逐渐占据了她整个心,那份不安早已烟消云散了
。
心儿抬手轻轻抚了抚自己发烫的双颊,自己是欢喜的,不管是忘了礼义廉耻也好,离经叛道也罢,自己内心是欢喜的,这或许比什么都更要紧些。
她又伸手轻轻抚摸着石桌上的紫檀木匣子,这匣子的一角上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三”字,定然是他小时自己刻在上面的。她轻抚着这个字,忽然又瞧到黄叶都已经飘落在地面上,便轻轻站起身来,弯下腰将四处的黄叶都拣了起来,小心的收在匣子里。
收好之后,她正要合上盖子,忽瞧到黄叶间隐隐露出一张白棉纸来,她小心将这张纸拿了出来,展开一看,竟是一封书信。望着那虬劲有力的字迹和信中的头两个字,她的心不由得怦怦跳了起来。
只见书信上写着:“心儿姑娘,昨日仲秋,夜宿胡杨林外,秋意正浓,又念及应允之事,入林,得胡杨叶少许。不知汝可安好?待班师回朝,定将此物奉上,而汝可记吾之鸳鸯帕?”
读到这里,心儿忽涌上一丝欢愉,他竟然如此惦念着自己,在西北时竟还会写了书信给自己。想到这里,她嘴角不由得带了一丝微笑,心中泛起丝丝甜蜜。
她正要将这书信收好,却看到下面还有一段小字,她轻声读了出来:“‘凤来绣坊’原东家姓刘,后病逝,其嫡妻变卖家产,绣坊易主,刘家两庶女卖入富庶人家为婢,一女入户部沈家,一女入诚意伯林家。汝口中所称‘姐姐’之人,乃是入沈家之刘家庶女,而其所寻之妹应在林家。待归后,询林家二爷,再告知。”
心儿不由得又惊又喜,惊的是岳明屹竟将她在凤来绣坊无意提及的事记挂在心头,喜的是秋露终于可以知道她妹妹的下落了。她忙收好了匣子,紧紧抱在胸口,往百花坞去了。
且说岳明屹知道了心儿的心意之后,心中便欢愉不已,又想到杨家已经请了保山登门,心中不由得又有些急了起来,回到穆锦言的书房后,只与二人闲话了几句,便匆匆告辞往宫中去了,一心只想着早些求了皇上,将心儿赐给自己。
入宫后得知圣上正在看折子,岳明屹不便打扰,便殿外候着。过了大半个时辰,才见一位小公公笑盈盈得走了过来,将他带到了乾清宫东侧的昭仁殿内。
他忙上前几步跪了下来,口中说道:“末将岳明屹恭请皇上圣安。”
龙榻上端坐的正是当今皇上安泰,他一袭明黄色的龙袍、气度不凡。他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朗声说:“免礼。”
岳明屹并没有站起身来,仍跪在地上。
安泰瞧到他直直跪在那里,便笑了笑,搁下手中的折子,笑道:“明屹,你如此着急地见朕,可有什么要紧事?”
岳明屹朗声说道:“末将斗胆请圣上为末将赐婚。”
安泰不由得微微眯了眼睛,将他打量了一番,说道:“朕上次问你,你说还不急,怎么如今却又要朕为你赐婚了?是哪家的女子竟让你动了心?”
岳明屹微微顿了顿,说:“末将想求娶的正是御医穆家的四小姐!”
“穆家,四小姐?”安泰不由得微微皱了眉,说道,“明屹看中的正是穆家四小姐?”
岳明屹闻言有些疑惑,问道:“难道皇上也曾听说过穆家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