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旁人都出去之后,穆老夫人伸手抚着她的手,缓缓说道:“祖母瞧到你心事重重的模样,心中定是不好受。心儿,你放心,无论如何,祖母定不会让你嫁去杨家的。”
心儿抬起头对上她慈爱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说:“心儿知道,祖母一心只为了心儿好。”
穆老夫人点点头,问道:“那祖母问你,沈家二夫人可知道你的身世?”
心儿不妨她这么问,细细想了想,说道;“从前在沈府时,心儿倒也见到过沈家二夫人几次,可并未讲过什么话,沈府丫鬟众多,想必沈二夫人应当不曾留意到心儿。”
“那倒奇了,”穆老夫人不由得说道,“杨家一向极讲排场,更是看重钱财,听闻杨家大爷娶得是都城有名的商贾严家的千金,这严家经营着多家香粉胭脂铺子,都城都称严家为‘脂粉严’,据说这严家大奶奶的陪嫁可谓丰厚,一时被都城人津津乐道。那日你也瞧到了,杨老夫人对这位孙媳,可是满意的很。”
心儿面前出现了杨家大奶奶严氏那簪珠戴宝的样子,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
。
穆老夫人抚着她的头发,说道:“心儿,我们穆家不过是一介太医,又才从西北回来,根基尚浅,杨家不惜大肆宣扬急着想将你娶了过去,倒是让祖母心里不安起来。”
心儿也点了点头,说:“心儿也不明白,只是如今我们既知道了杨家的不堪,也未必不是好事。”
穆老夫人笑了笑,说:“还是心儿聪慧,过两日祖母便遣人去请了你父亲来,他定然也不会坐视不管。”
心儿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心中却忽有些期盼起来,沈家与岳家一向交好,若是能嫁给岳明屹,也算是遂了自己的心意,想到这里,她脸又烫了起来。
且说岳明屹自从得知了心儿的下落后,终日悬着的心终落了下来,他又想到祖母也瞧中了心儿,曾还向自己提到要与穆家结亲,心中便更加欢愉起来,嘴角也微微带了丝笑意来。
回到岳府,岳明屹便去给祖母岳老夫人请安,不巧今日正是初一,岳老夫人仍按照多年的惯例在静心阁焚香诵经,岳明屹不便打扰,便仍回到自己的院子来,还未进门,便得知父亲昭勇将军岳景令正在书房等着自己,他心中不知何事,便随着婆子去了父亲的书房。
岳景令正望着案上的书信,见他来了,也不抬眼去瞧他,只微微皱起了眉头。
岳明屹上前行了礼,轻声叫了声“父亲”。
岳景令轻轻哼了一声,说道:“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父亲?”
岳明屹不妨他这么说,有些诧异地问道:“不知父亲何出此言?”
岳景令扬起手中的书信,说:“前几日你倒是随我去了尚书府,可你冷着一张脸,可是给尚书大人看的?”
岳明屹想到前几日自己心绪不佳,加之不愿与什么尚书家的千金结亲,去了尚书府便一直板着脸,见到大姐淑瑶时才略缓和了些,不想竟被父亲瞧在了眼里。他不敢再辩解,便只垂头站着。
岳景令见他不说话,便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尚书大人不好直说,只修书与为父,说三小姐性子柔弱,恐怕与你不是良配。”
岳明屹闻言,心中暗喜,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头垂得更低了。
岳景令叹了口气,说道:“你大姐淑瑶最是疼你,你倒好,日后让你大姐如何在宋家抬头?”
岳明屹一心只想着如何将尚书家千金的亲事推掉,所以才冷面对着众人,却并没想到大姐岳淑瑶的境遇,一时也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岳景令瞧到他垂着头,也不言语,又想到他曾随着自己去西北征战沙场,所以才将亲事耽搁下来,心中又有些不忍,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当年你执意要随我去西北,历经战乱、看过生死,这些年历练下来,倒确实是长进不少。只是你这任性的毛病,一点都没变,回到都城来,有你祖母纵着你,倒是更懒散了。”
岳明屹也不敢争辩,忙点头说道:“父亲说的极是,儿子日后定当好好改了身上的毛病。”
岳景令不妨他服了软,不由得一愣,细细打量了他几眼,似乎是少了些往日的清冷,心中宽慰了不少,不由得想到他曾在西北受过的刀伤来,问道:“后背的刀伤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