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见到两位兄长,款款上前施了礼。沈伯彦抬眼瞧到她头上簪的正是他送的那枚梅花玉簪,便笑笑,说:“心儿倒还常簪着这枚玉簪。”
心儿浅浅一笑,说:“两位哥哥送与心儿的东西,心儿自然时常戴着。”说着,她伸出手来,二人便瞧到她腕上的一对翠玉手镯。
沈仲彦笑了笑,问:“这可是我上次送的那对?”
心儿点点头,说:“正是,心儿很喜欢,常戴在腕上。”
沈仲彦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想握起心儿的手,却又忽意识到自己的举止不妥,忙停了下来,搔了搔头,说:“心儿喜欢便是最好了。”
心儿忙拿出了两方石青色的帕子,递到他手中,说:“心儿送给二哥的生辰贺礼,二哥瞧瞧可还满意?”
沈仲彦接过帕子展开来一看,上面各绣的是一对凤头鹦鹉,两只鹦鹉神态各异、栩栩如生。沈仲彦轻抚着这鹦哥,说道:“有劳心儿了,心儿的针线是越发好了。”
心儿见他喜欢,便也笑笑,说:“二哥喜欢便好。”说完,她又拿出一双虎头靴来,对沈伯彦说:“这个月也是小少爷的生辰,上次做的靴子恐怕有些显小了,前些日子心儿又做了一双大些的,小少爷应该能穿得了
。”
沈伯彦接过鞋子,说:“有劳心儿了,曈儿她得知是你的手艺,心中喜欢得紧,不想心儿却又做了一双来,她若是见了,定然更加欢喜。”
心儿不由得一怔,说道:“大奶奶也知道了心儿的事?”沈伯彦点了点头,说:“我已经同她讲过了,她心中也很欢喜,只嘱了我要多来瞧瞧你。”
心儿心中一暖,说:“心儿谢过大奶奶关怀。”沈伯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说:“她是你大嫂,心儿不必多言。”
一旁的沈仲彦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那日无意间听二婶说起,杨家二爷杨墨已经同穆家定了亲?定的可是穆家三小姐?”
心儿闻言不由得一怔,说道:“杨家的确曾到穆家提过亲,可祖母并未答应,不知沈家二夫人如何会这样讲?”
沈仲彦闻言倒是一怔,说道:“我还当是已经择好了日子呢,不想却是空穴来风。”
心儿垂下头,想了想,只轻声说了句:“许是中间有些误会吧。”
沈仲彦见她神色黯淡了下来,也便不再开口,又想着出来了不少时间了,便与沈伯彦二人别了心儿仍回到映月阁去。
岳明屹在窗边将三人相见的情形都看在眼里,心下不由得暗暗纳罕:穆家这位小姐与沈家二位爷的关系可非同寻常,不仅私下会面,这位小姐竟还赠了东西与两位爷,她与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岳明屹想不明白,轻轻摇了摇头,转眼瞧到沈伯彦与沈仲彦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沈仲彦面上隐隐带着一丝笑。岳明屹垂下眼不再望向他,却忽然在他袖口瞧到一抹石青色来。望到这抹石青色,岳明屹不由得呆住了。
忽的,他站起身来走到沈仲彦身边,伸手抓住了这抹略有些温软的石青色,轻轻扯了出来。沈仲彦不妨他竟伸手将自己藏在袖口中的帕子扯了出来,正欲抽身避闪,却发现那两方帕子已经落在了他手中。
岳明屹面色铁青,紧紧攥着那两方帕子,众人还当是他同沈仲彦顽笑,可抬眼瞧到他的脸色,都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岳明屹轻轻展开这手中的石青色,却正是两方绣好的帕子。一方的一角上绣着一对立在枝头的凤头鹦鹉,另一方帕子上仍绣的是一对凤头鹦鹉,可这一对却是展了翅膀轻飞着。
岳明屹的心不由得痛了起来,心儿当初曾答应为自己绣两方石青色的鸳鸯帕,可她人却不知所踪。可沈伯彦的手中如何有这样的棉布帕子?只是上面的鸳鸯却便成了鹦哥,这究竟是为何?
忽然,岳明屹不由得呆住了,心儿曾说沈仲彦最喜欢鸟雀,为他绣的帕子便是鸟雀。心儿?一定是心儿,除了心儿,定不会有旁人会用这棉布来做帕子了。方才那女子定是心儿,若不是心儿,她也定知道心儿的下落。他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也不理众人诧异的眼神,转身便迈了大步朝外走去。
他拼了命地向前跑去,生怕晚了一步她便消失不见了。到了那片桂树林,却并不见那女子的身影,他四处寻找,终在林子的尽头瞧到了一抹丁香色的身影。
他忙向她走去,走到离她不远的地方,他不由得摒住了呼吸。她头上簪的正是那日在草庐书坊见到心儿时,她发间簪的那枚梅花玉簪。他只觉得喉咙一哽,只轻声叫道:“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