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忽一怔,不知为何他竟两次护着自己,她忽觉得自己心竟怦怦跳了起来。不知怎的,她耳边仿佛有了他的呼吸,他有力的心跳,还有他口鼻的气息直冲到自己的面颊,那淡淡地酒气将她的脸都染得烫了起来。想到这里,她忽觉脸上又烫了起来,她忙定了定神,垂手摆弄着手中的帕子。
秋露没有瞧出她的不对劲,仍接着说:“大小姐相貌出众、才华横溢,何况性情又是如此温婉,将来若是谁能娶到了她,定然是有福之人。”
心儿忙重重地点了点头,冲着秋露笑了笑,仿佛是要掩饰心中的不安。
秋露瞧她重重地点着头,便也笑了,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去取了饭菜来吃。
郝嬷嬷查明了白绡裙的事情原委后,便罚了小翠两个月的月例银子,心儿心中虽有不忍,但想到她是作茧自缚,便也没有多言语,仍对大家淡淡的,只和秋露倒更亲近了些。
到了五月底,府内方才得了消息,大爷沈青正终要回来了,已经到了都城外,不几日便能回府。
虽然府中各处日日都清扫擦洗,可园内外还是都忙乎了起来。负责花草树木的,则修剪浇灌,一时花红柳绿郁郁葱葱;负责厨房饭菜的,则添柴加火,一时果蔬菜肴香气扑鼻;负责府内陈设的,则张灯结彩,一时流光溢彩灯火通明;负责打扫擦洗的,则洒扫庭除,一时窗明几净熠熠生辉。
府内上下忙忙碌碌满心欢喜的为大爷的回府做着准备,心儿心中也很是欢欣,自从她得知大爷认识自己的父亲之后,她便对大爷多了一些依恋和期盼,似乎隐隐从他身上可以看到父亲的影子。
又过了几日,心儿才听得外园车马声响,下人们忙忙碌碌来回奔走,便猜一定是大爷回来了。可没多久,就听得有妇人的哭声传来,那哭声撕心裂肺让人都不由得泛上些酸楚来。
不久,廊下新上的红灯笼都被取下,覆上一层白布,才又悬挂起来。
心儿暗想:府内悬挂白灯笼,可是有丧事?若是下人去世,则没这么繁复,莫不是府中主子出了什么事?想到这里,心儿屏住了呼吸,莫非是大爷出了事?
正当她心下慌乱时,却见郝嬷嬷红着眼睛进来了,其他的小丫鬟忙上前围着她,问道:“嬷嬷,这府上可是什么人没了?”
郝嬷嬷擦了擦眼泪,说道:“是呢,跟在大爷身边去办差的秦大,走的时候还好端端的,可回来却是被小厮们抬回来的,还没进大门就咽了气,可怜秦大家的和小子秦五连话都没说上人就没了
。”说罢又哭了一阵。
心儿方才松了口气,原来并不是大爷出了事,而是大爷身边的人。她想举起衣锤,却发现浑身竟无半点力气,她便软软坐了下来,和小丫鬟们一起听郝嬷嬷讲话。
郝嬷嬷抹了一把泪,说道:“秦大在大爷身边十几年了,除了周大爷之外,大爷最信赖的就是秦大了。这秦大也不枉大爷这些年的信任,听说大爷他们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打家劫舍的歹人了,不光抢走了值钱的物件,竟还要取大爷的性命,好在大爷带的家人都身强力壮,也抵挡了一阵子,秦大为大爷挡了一刀,正伤在胸口,没了力气便瘫在了地上。”
小丫鬟们都倒吸了口气,互相瞧了瞧,眼中满是惊慌。
郝嬷嬷接着说:“终究是大爷福大命大,还好遇到了将军府世子爷,才把歹人打散了,救了大爷。”
众人都长吁了口气,所幸大爷被救了下来,否则……大家都不敢再想下去。
郝嬷嬷顿了顿,接着说:“可那秦大却没逃过这一劫,还没抬进府里,人就没了。可怜了秦大家的和他们的小子秦五,母子两人哭得险些晕厥过去。”说到这里,郝嬷嬷的眼眶又红了起来,长叹了口气。
众小丫鬟也跟着叹息,虽大家与秦大家的不常往来,可毕竟人没了,还是不由得叹惋一番。
心儿听到秦五这名字,脑中忽出现一张贼眉鼠眼的面孔,原来这秦五的爹娘也是府上的,他爹还是大爷身边的亲信,难怪他成日去纠缠香秀,香秀虽不胜其扰却也无法。如今他爹没了,这秦五必定伤心不已,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心思去纠缠香秀了,香秀也能松口气了。
心儿心下正琢磨着,郝嬷嬷仍继续讲着:“老爷怕也是受了不少惊吓,自从回了府就是沉着脸,安抚了秦大家的,还抽调了人手专门给秦大做丧事,说是要把他当半个主子发丧了。”
说罢,她眼中倒是流露出些许羡慕的神情来,“秦大也算是有造化的,生前在主子面前有脸,这死后倒也光彩,这丧事操办的,可比普通人家的主子还气派。”
心儿望着院门口的覆了白布的灯笼随着微风轻轻摇摆着,昨日还是大红色的灯笼,今日就变成了刺眼的苍白色,如同这命运般难以揣测,昨日还好端端的人,今日就丢了性命,换得气派的丧事。
心儿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便听郝嬷嬷又说道:“你们也去换了素净的衣衫来,这几日大爷心里不爽快,你们可别触了主子们的霉头,小心些行事,只管低头做事,平日少些闲话。”众人一一应了,便回房换衣裳去了。
心儿换上了素净的裙衫出来,就看到黄鹂一身素白的走了过来,朝她招手。她忙走过去,黄鹂拉着她出了院子,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凉亭下,停了下来。
心儿正要说话,忽从柱子后面绕出个人来,也是一身素白,心儿细细一瞧,竟是二少爷沈仲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