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川试炼银鱼是非去不可的,但那一路上会有多少危险,他也再清楚不过,他不愿赵烟芜跟着他去蹚那潭水,那是她本就不用面对的东西。
而那潭水也太深、太不可见底,他连自己都还护不住,又怎么去护她?
为了赵烟芜,银鱼还真想过要不再推迟几年。
是不是待得他们都凝聚出金丹时再回去比较好?
如今九州风云生变,谁能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说不定蜀山下一次再开江镜灵川时,也不用等到两百年后呢?
银鱼忍不住这样侥幸的想过。
心底也挣扎过,进退两难间她却直接帮他下了决定。
这样也好,这样再好不过,反正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的。
赵烟芜胜了,但也受伤不轻,好在那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到根本,银鱼心疼的抱着她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先去为她治伤了。
九溪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离开。
“人家小两口分不分开,是不是天各一方关你什么事,要你多嘴。”
商尧站在她身后,凉飕飕地开口说道。
“也就一句话的事,说了没什么,不说以后却可能会留下阴影,我不愿意如此。”
九溪却不甚在意的开口,她本来就只求自己以后不会在此事上留下心结,现在话说了,结果也不错,那又有什么不好。
商尧扯了扯嘴角,“你倒是想得开,但就不知别人会不会这般善解人意,要是人家怪你激将了赵烟芜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她所求的无愧本来就是为自己,对象是赵烟芜,银鱼的感受排在最后。
他要是能理解最好。
要是不能,她也不强求。
“就像你说过的,这一路能同走一段就很好了,等到不能再一起走下去时,大家就好聚好散吧,各自有各自的方向,谁也不能勉强谁。”
“你想得开就好。”
商尧轻笑,绿莹莹的瞳孔在午后的阳光下熠熠生辉,花影弥漫,是深渊空松轮回的春秋年华。
九溪、银鱼和赵烟芜都夺得名额了,剩下一个商尧,那是九溪最不担心的人。
而他也果然不让人失望。
上场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回来了,身后他的对手则是被抬下去的。
受的伤依然未伤及根本,可却仍是得在床榻上好好休养几天才行了。
至此,四人全部出线。
赵烟芜高兴了好久,倚在银鱼怀里,脸色虽有些苍白,但喜色却是遮掩不住的。
“我们都拿到灵川试炼的名额了,今天一定得好好庆贺一番才行。”
“庆贺什么。”
九溪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要庆贺有的是时间,但师姐现在还是先回去好好休养一番,什么时候无碍了我们再聚。”
赵烟芜立刻瞪眼,“九九你乱说什么,谁需要休养……”
“烟芜。”
轻了又轻的一声呼唤,赵烟芜登时收声。
然后九溪和商尧就看着原先还在张牙舞爪的人被乖乖牵走了。
这还真是一物克一物啊。
赵烟芜就被银鱼克得死死的,但反过来说,银鱼又何尝不是被赵烟芜克得死死的呢。
五轮比试全部结束。
现下能去参加灵川试炼的十人已经全部出现。
除去九溪、商尧、银鱼和赵烟芜外,其余六人中九溪还认识的就是楚倾,然后还有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存在——元荣,他竟也走到了最后。
当初他和花序轩一起筑基成功进入内门时,就已经够让人吃惊了。
花序轩还能说是下山历练,自己闯出的机遇,但元荣却是在外门中不声不响的就忽然晋升筑基境。
这样的情况自然引起不少师长关注。
元荣进入内门后没过一年就成为继江风之后第二个被金丹境师叔主动收入门下的杂灵根弟子。
声名一时有超过江风之势。
可后来江风又极快的晋入了筑基中境,这才把元荣的势头又一把按了回去。
这么多年的默默无闻后,没想到一朝再鸣,居然惊诧众人。
凌霄峰上,大家也是照面过几次的,可双方都只是点头示意就错身而过,并不热络。
反倒是商尧对他的兴趣很大。
“他是谁?”
“以前同在外门的弟子,没有深交过,其他的就不清楚了。你要是真感兴趣的话,去问问赵师姐他们可能会知道的更详细点。”
九溪直接把话挑明。
别来问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商尧却挑眉看了看她,然后就转身走人了。
九溪微顿,真难得啊,这家伙忽然会对与凝魄珠无关的人感兴趣。
耸耸肩,也不管他,九溪继续入定修炼。
比试虽然已落下帷幕,但还是得等两个月后再一同启程前往江镜灵川。
这期间十人可以自由调配自己的时间。
唯独一点,不得擅离龙骨山一步。
这样的安排,九溪最为喜欢,她直接和赵烟芜说了一声就启动雁丘阵法,关闭洞府,开始闭关修炼。但当然了,这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的安排,却偏偏隔绝不了商尧。
他自然知道九溪不会在这个时候真的闭关,不过是想把那些突然冒出的“亲朋好友”都屏蔽掉罢了。
因此若是她不理他的叫门,那他就敢每天传音玉简不停的攻击内里的封禁。
九溪早就烦不胜烦,如今一个元荣就能把他引开,她差一点就要放炮竹举天同庆。
雁丘总算又再安静下来。
外围虽还是窥视不断,就等着和九溪来个偶遇什么的能好好联系一下感情。
但内里总归已经恢复平和,绵延不绝的桃林中也只剩风吹过的声音,一切都是桃李芳草的无限岁好。
……
……
一边是三月暖春般的桃花盛世,一边却是冰天雪地的凛寒之极。
雪白的手指被冻在了寒冰中一动不动。
轻飘飘的雪花落到脸上却不会融化,极黑的长睫下有阴影,凤尾掠过,春华秋实。
“杞儿不会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