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嫤到嘴的话终是噎住,满心冷冽。
仅片刻,有名精卫便端着两盘烤肉进来,待将烤肉放在床榻旁的矮桌上后,便鄙夷冷漠的朝姬宣扫了一眼,而后退身离去。
那精卫对姬宣的态度着实冷漠,似是根本不曾看起姬宣。
叶嫤也下意识朝那精卫望去,直至精卫彻底退出屋门后,她才若有所思的垂眸下来,却是正待思量,姬宣已适时出声,“只因在下是公主的面首,便不得这些精卫们尊敬,此番回去,在下定能先得个驸马名分,那时,在下便要让这些所有看不起在下的人臣服于在下,高攀不得。”
即便是当了驸马,不还是面首出身么?
即便以后这些大岳精卫们对他恭敬起来了,也只是在身份上的恭敬罢了,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叶嫤心思如此,却也并未当着他的面说出,仅心生冷谑,继续沉默。
眼见叶嫤难得的安静,姬宣落在叶嫤面上的目光也稍稍柔和半许,随即抬手过去将其中一盘烤肉端着朝叶嫤递来,“船行于水,在膳食上的确无法做到丰盛,只能求得果腹,皇后娘娘昏睡了这么久,还是先吃些东西。”
叶嫤神『色』微动,并未拒绝,缓缓抬手便将烤肉接过,淡定食用。
姬宣凝她半晌,勾唇而笑,也开始端着另一盘烤肉漫不经心的吃了起来,则又片刻后,他慢悠悠的问:“皇后娘娘就不问在下是如何将你带到这艘船上的?也不问问那些大昭追兵的下落?”
叶嫤仍是垂头,并未回话,心头却是一派通明。
且如今的形势,她又如何不明白?此番船行于此,且周遭并无追兵来袭,便证明姬宣的人已然摆脱了大昭的追兵。
如此,那些大昭追兵究竟下落何处,已无重要。
重要的是这大岳的精卫竟能有如此摆脱大昭追兵的本事,且还能弄出这么一条船来,便证明这霓凰公主身边的精卫,的确不可小觑,本事滔天。
是以,霓凰公主的精卫都能如此了得,而那霓凰公主,又该是何等的精明与睿智?
思绪至此,她面『色』终是紧了半许。
想必此际,平乐王早已抵达了大岳国都,这时候,他与那霓凰公主可是照过面,打过交道了?又可有受那霓凰公主算计?
“昨日的大昭追兵,是苏晏亲自领来的,只可惜,苏晏本是精明之人,奈何却是对皇后娘娘关心则『乱』,且这一关心啊,便只顾着紧张了,连大岳精卫们声东击西的躲避之法都不曾识破,反而是一味的跟着那空马车与空马追去了,也不知追到哪个地方去了。”
正这时,姬宣那悠然自得的嗓音再度扬来。
叶嫤眉头稍稍一皱,满心复杂。
“苏晏如此愚钝,皇后娘娘可有心生怨念?倘若苏晏稍稍聪明一点,便能援救你了。”
眼见叶嫤一直不言,姬宣兴味盎然的问,似要有意见得叶嫤失望落魄的模样。
只是叶嫤心中有数,并未面『露』出半许失望之『色』,仅待沉默片刻,便强行按捺心神一番,淡漠无波的抬头望他,“曾几何时,墨殇公子竟已变得如此话痨?”
她不答反问。
姬宣猝不及防一怔,未料叶嫤会突然这般问,只待反应过来后,便眼角微挑,“不过是随意聊话罢了……”
不待他后话道出,叶嫤便出言打断,“本宫与墨殇公子之间并无什么可聊。”
她语气再度稍稍的染上了几许坚决。
姬宣到嘴的话蓦地噎住,怔怔望她,眼见她满身清冷与疏离,他眉头也再度皱起,那张俊美的面上,也掩下了笑意,浮出了几丝怪异莫名的复杂。
他终究未再言话,却也未再吃东西,仅一直将叶嫤盯着,极为深邃的盯着。
叶嫤垂眸避开他的视线,一言不发的继续吃肉。
她的身子已是虚弱,无论如何,都得将肚子吃饱,只有这样,她才能随时保持体力,也随时保持清醒,从而与这姬宣周旋。
船行于水,速度仍是极快极快。
待叶嫤的烤肉吃完之后,姬宣也未再在她身边坐着,仅稍稍起身,一言不发的出了屋,却待出门后,他又转身过来亲手将屋门关上,甚至还在外落了锁。
整个过程,叶嫤也未言话,仅淡漠的将他盯着,直至屋门被落锁之后,她这才神『色』微动,稍稍起身,轻手轻脚的行至那处紧闭的雕窗旁,随即抬手推窗,却觉雕窗似是被人从外封死,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将这雕窗推开。
她眉头一皱,待再度努力几回仍是无果后,她暗自叹息,终是放弃,只得转身重新坐回床榻,兀自沉默。
而这回,姬宣出去后便再未进来过,连带夜『色』临近,他都不曾进来。
叶嫤也未强行撞门撞窗,平静而处。
直至夜『色』过后,翌日的黎明一来,本是摇晃疾行的船,却突然停了下来。
叶嫤蓦地回神,深眼朝不远处的屋门凝去。
则是片刻,那屋门处突然传来开锁之声,而后一会儿,屋门被人推开,黎明的光线也趁势打落进来,叶嫤抬眼一望,便见那屋外站着之人,正是姬宣。
黎明那略是暗淡的光线打落在他瘦削的身上,莫名为他笼罩上了一层浅浅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