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着实不知他为何会变成这般『性』情。
遥想当初的姬宣,也是深藏不『露』,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与情绪,但如今倒好,这人俨然像是一点就要剧烈燃烧的烈油,听不得半点关于他与霓凰公主之间的不好之言。
只是他越是表现成这样,便也越是证明他已在心虚。
倘若他与霓凰公主之间的感情当真坚不可摧,他又如何会这般在意旁人随口言道的调侃之言?
不得不说,这姬宣,或许的确是为那霓凰公主心『乱』了。又或许,那霓凰公主的确不如他口中所说的那般对他宠爱有加,情深义重。
这些心思,一点一点的在心中滑动,肆意揣度,却也并未在面上表『露』出来,更也无心再与他多言。
奈何这回的姬宣,却像是在生气一般,猛的扯着她一路往前,速度极快,丝毫不曾停下。
待行得不远,叶嫤的双腿的确是没力气了,整个人也发软发麻,的确是走不动了,在全然支撑不住时,她开始有意拉扯姬宣,欲图让他停下,然而姬宣毫无反应,仍是强拉着她继续往前。
叶嫤累得气喘不及,待再度行了一会儿,双腿再度软倒下来,整个人也猛然摔地。
瞬时,姬宣足下极为难得的停顿了半许,却也仅仅是停了片刻,便再度头也不回的拖着她往前,任由她的身子在地面拖滑,似如一件毫无重要的东西,卑贱之至。
叶嫤深吸几口气,腿脚在地上摩擦得发痛,整个疲惫的身子也全然吃不消,她脸『色』陡然惨白,心底深处,也涌出浓烈的怒意与耻辱,她那只被他扣着的手抑制不住的开始猛烈挣扎,奈何无论她如何挣扎,姬宣的手指将她的手腕扣得极极紧,丝毫不容她挣开。
叶嫤气急难耐,身上的裙袍也已然磨破,那一句句堵在喉咙的愤怒之言也如骨鲠在喉,怎么都说不出来,却待挣扎得精疲力竭之际,她本想认命的安静下来,却是脑袋突然一晕,整个人蓦地累昏过去。
刹那,所有悲愤的神智全然抽离,眼前,突然黑暗,连带那满身的疼痛与麻木之中的刺痛,也全然奇迹似的消失。
一切的一切,终于恢复平静,神智静止。
叶嫤再度做了一个梦。
梦见平乐王在大岳国都城内浴血拼杀,满身血红,整个人犹如一头战狼。他正被大岳的兵卫围攻,脱身不得,唯有挥动手中染血的长剑,努力的拼杀出一条血路,却待许久许久,久得他终于凭借一己之力杀出了一条血路,眼看就要跃出那大岳国都的城门,却是正这时,城门不远的一处阁楼上,有人突然拉弓『射』箭,一枚明晃晃的森冷箭羽如同长了眼睛似的朝平乐王袭来。
叶嫤看得心惊肉跳,目光下意识朝那阁楼『射』箭之人望去,只见那人美若仙子,容貌倾城绝丽,风华绝代,令人稍稍观得一眼,便要彻底沉沦在她的美貌之中。
叶嫤满目发紧,震撼不已,却是不及回神,不远处的平乐王突然胸口中箭,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急速从半空坠地。
“子玉!”
叶嫤陡然回神,心痛如麻,忍不住大声呼喊。
却是这一喊,她整个人陡然坐了起来,眼皮猛的掀开,视线一清,入目的是一个绘着兰草的典雅屏风,是一个摆设极为简单的房屋。
她这才蓦地反应过来,方才的一切,竟是一场『逼』真不已的梦幻。
“做噩梦了?”
正这时,身旁缓缓扬来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嗓音,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叶嫤应声望去,这才发觉她正坐在一张床榻上,榻旁一角,正坐着满身青紫长跑的姬宣,而身下的这张床榻正摇摇晃晃,整个屋子也在摇晃,且屋外还不住的扬来一道道水声,她终于全然回神过来,意识到她此际与姬宣正处在一艘摇晃的船上。
她深吸一口气,并未回姬宣的话,仅是抬手擦了擦早已被冷汗打湿的额头,努力的开始平复陡起的心跳。
“皇后娘娘方才梦见大昭帝王了?”
只是她有意沉默,但姬宣显然不愿轻易放过她,仅片刻,便开始出言追问。
叶嫤淡漠观他,不答反问,“墨殇公子竟还有兴致关心本宫的梦?”
这话一出,才觉嗓音嘶哑不堪,也突然反应过来她的哑『穴』竟不知何时已被姬宣解开。
“闲来无事,便随意问问罢了,若说关心的话,在下也的确是关心皇后娘娘的。毕竟,皇后娘娘终究是在下的恩人。”
仅片刻,他再度漫不经心回话。
叶嫤冷笑一声,已然无心与他这厚脸皮之人就此争论这个话题,她仅是默了片刻,便主动转移了话题,“此番你我是在船上?”
他眼角微挑,缓缓点头,“追兵太多,陆路已是走不通了,自然得走水路。”
“此番走水路走了多远?本宫又昏睡了多久?”叶嫤低沉沉的问。
说完,便开始稍稍掀被,有意查探自己的双腿是否被姬宣拖坏,只是垂眸一观,只见被褥下的身子早已重新换上了一套粗布麻衣,且腿脚也无明显的疼痛,一切如常,似是待她昏『迷』之后并未受得姬宣的虐待。
“皇后娘娘放心,你的腿脚还好,你身上的衣裳,在下也差一名农『妇』为皇后娘娘换过了。娘娘你瞧,在下对你,可算是尽心照顾的了?”他像是浑然看透了叶嫤的心思一般,悠然平静的道话。
说着,嗓音一挑,继续道:“昨日黄昏,皇后娘娘便已昏『迷』,而如今这时辰,已是翌日的正午。且我们此番的水路,也已行了一上午了,这条水路是前往大岳的最快之路,许是明日一早,我们便能入得大岳的边界了。”
叶嫤目光微沉,故作自然的将被褥放下,待沉默半晌,才低声道:“如此之为,也算是尽心照顾?倘若你当真当本宫是你的恩人,何不将本宫放了?本宫不过是个女流之辈,跟你去了大岳也做不得什么,倘若你当真想以本宫之命来威胁皇上,本宫还是劝你尽早收敛这等心思,只因无论如何,本宫这条命,也断然不会成为你手中能够威胁到大昭皇上的棋子。如此一来,墨殇公子倒还不如放了本宫,本宫孤身一人,也威胁不到你什么,且此生,也不会再与你为敌,你我之间的所有恩怨,也能两清,你看如何?”
她起伏的心神已是稍稍压下,这番话,也算是极为难得的说得平和,并无半点锋芒与了冷冽。
她是有意心平气和的与他交涉,有意先行妥协。
奈何姬宣却勾唇而笑,像看待傻子似的看着叶嫤,“在下既已掳了皇后娘娘,何能轻易放走皇后娘娘?且我大岳草原壮阔,雄鹰震天,皇后娘娘都随在下到了这里了,再怎么都该去大岳国都看看的。”
说完,丝毫不待叶嫤回话,便大声唤人将午膳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