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刚刚站起身来,平乐王那悠长的嗓音再度扬来,“柳神医一直在拖延时间,依爱妃之意,本王该如何对待柳楚楚?”
他这话问得突然,只是蓦地入得叶嫤耳中,却让她再度一怔。
他这是在主动与她商议此事么?且还有意听取她的意见?这倒是难得。
叶嫤暗自思量一番,才低声道:“太过在意一人,终究会将自己处于被动的地位。是以,偶尔之际用些手段,让那人心尖尖上的人受些苦,那人自然知晓王爷不是好惹,岂还敢拖着王爷。”
平乐王轻笑一声,“爱妃倒是心狠手辣呢。只是,柳楚楚那么个柔弱女子,本王怎舍得让她受苦。”
叶嫤面色微变,沉默一会儿,才转眸迎上他那双悠然带笑的眼,“王爷若是心疼美人儿,那王爷便好生对待她吧,最好是一心一意,彻底爱上她,如此,柳神医定会被王爷的真心所打动,那时候定不会再为难王爷任何。只是,王爷能爱上柳楚楚么?”
这话略微染着几分戏谑之意。
平乐王却挑了眼,皱了眉,似是当真将她这话听进去了。
叶嫤扫他几眼,也不打算多呆,仅是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裙上的褶皱,随即便自然而然的起身离开。
则待下得阁楼后,便见柳楚楚正气得脸颊发红,满面恼怒,差点就要与阁楼下拦她的侍从动手了。眼见叶嫤下来,柳楚楚双眼稍稍一眯,极其威胁冷狠的朝叶嫤望来,开口便问:“你怎能上得子玉的阁楼?”
叶嫤笑笑,也不怕事大,“王爷专程邀本妃上去的。”
柳楚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如今怎么都上不去,而今这叶嫤竟还是被子玉主动请上去的?
“子玉会主动邀你上去?凭什么?你如今都与楚凌轩勾搭上了,不守妇道,子玉竟会主动邀你上去?”她浑然不信叶嫤这话,总以为是叶嫤此人诡计多端,从而不要脸的用计才让子玉妥协,让她上去的。
却是这话一出,叶嫤面上的笑容更是灿烂,继续道:“柳姑娘倒是当真误会了,本妃的确是王爷亲自差人邀上去的,柳姑娘若是不信,可问你面前这几个拦你之人。再者,王爷虽有意让柳姑娘打理王府后院,但可没让柳姑娘肆意中伤本妃呢,柳姑娘如今在王府也算是无名无分,如今又以下犯上污蔑本妃,你倒是说说,本妃该怎么责罚你呢?”
“你敢!你不过是出身商贾的卑贱之人罢了,你还当真以为你是子玉的王妃了?子玉都已让我打理王府后院了,我又怎能是无名无分?”柳楚楚的情绪顿时抑制不住的激动了。
如今与她同入府中的晴羽都已得了侧妃之位,她却还一直只得子玉的空口承诺,如今再被这突然反常的叶嫤奚落,心头怎能好受。
奈何即便她嗓门已是吼得有些高,委屈得心口都在流血,然而叶嫤仍是没打算放过她,继续兴味盎然的笑,“王爷一日不休本妃,本妃便一日都是平乐王妃。柳姑娘这外来之人,身份才是最为卑微之人,是以,也望柳姑娘日后见了本妃便放尊重点,若不然,本妃生起气来,也是有资格对你以王府规矩来好生处罚。”
柳楚楚气得站不稳,抬手颤抖的指着叶嫤,说不出话来。
叶嫤轻笑一声,不再耽搁,缓步往前。
只道是这回,她叶嫤也算是没遮掩性子的对柳楚楚威胁了一把,此事若是放在平常,她自然有所顾虑,只因平乐王都得在柳楚楚面前做戏,对柳楚楚重视,她叶嫤自然不敢轻易在柳楚楚面前露出本性的欺压,从而坏了平乐王的棋。但如今,平乐王都想整治柳神医与柳楚楚了,那她叶嫤可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呢,平乐王刚刚不是说舍不得责罚柳楚楚么,那她叶嫤就帮他一把,车技将柳楚楚心口的那把怒火彻底点起来。
却是这效果极好,不待叶嫤走远,柳楚楚便愤怒的挤开侍奴冲上了阁楼,此际也没心思在平乐王面前装柔弱了,反而是扯着嗓门就在平乐王面前大声哭泣与质问,惹得平乐王心生不悦,却也不伤柳楚楚分毫,仅是差人将柳楚楚强行拖下了阁楼,送回寝屋幽闭。
柳楚楚是被狼狈的拖走的,大哭不止。
叶嫤并未走远,只是一直立在岔道的拐弯处凝视,直至柳楚楚一行人彻底离远,她才稍稍回神过来,随即放轻脚步往前,重回阁楼之下,有意是想寻找那被平乐王扔出阁楼来的纸团。
裴楠襄的画,好歹也值千两黄金呢,总是不能与金子过不去吧。
奈何她已是将手脚都已放得足够的轻了,却是刚在阁楼下方的那片花圃里将纸团寻到,正抬手过去将那纸团捡起,却是正这时,头顶不远,顿时扬来一道兴味盎然的嗓音,“爱妃在做什么?”
这话来得极其突然,陡然惊得叶嫤浑身一颤。
则待稍稍回神过来,她下意识抬头望去,便见平乐王不知何时已凭栏而坐,那双漆黑带笑的眼,正幽幽的凝她。
她面色顿时尴尬,手中的纸团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待得思绪紧急的翻转片刻后,她才干笑两声,“纸团随意扔在这里倒是会坏了这花圃景致,妾身将它捡起,准备丢远些。”
他依旧是慵懒望她,并不说话,那脸上与眼中完全是洋溢着一种根本不信她的表情。
叶嫤深吸一口气,继续干笑,这回也不打算承认自己是为了银子才忍不住过来捡这纸团。
却是两人无声对峙一会儿,平乐王突然朝她道:“爱妃且上来。”
又上去?
方才她才还不容易下来,如今又上去作何?
她正要委婉拒绝,却是话还未脱口,平乐王便朝身边那不知何时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小厮吩咐,“去那些纸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