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嫤惊了一下,急忙伸手将鸽子抓住,随即从鸽子的腿脚上扯下了一只竹筒,拿出了竹筒内的信笺。
本以为又是太子要约她,不料那竹筒内的信笺竟然是桃花笺,甚至还稍稍染着半许清浅的花香,而待将纸笺一点一点的展开,则见纸笺之上,竟是一副小巧的画像,而那画像上的人,显然与她的容貌如出一辙,栩栩如生。
叶嫤面色陡变,目光也越发凝重,待将纸笺最下方那‘楠襄’二字扫入眼中后,一时之间,心口也跟着层层的发紧开来。
她眉头皱得厉害,着实不知裴楠襄要做何,只觉他的所作所为无疑是极为的主动与殷勤,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她默了一会儿,才将肩膀上的鸽子赶走,随即一把将手中的桃花笺捏成一团,塞入袖中,而后继续往前,却是还未走出府门,便与一个急促跑来的小厮遇个正着。
“王妃,王爷有请。”
小厮道得恭敬。
叶嫤心头却有些担忧,只道是昨夜发生那些事,也不知平乐王今日是否有了兴致要责罚她。
一路思量,心境也越发变得低沉压抑,然而这回,小厮并未将她领去平乐王的主屋,而是一路将她领到了王府那处阁楼之上。
此际,平乐王正坐在阁楼的竹椅上,骨节分明的指尖正端着一只茶盏,慢条斯理的饮,便是明知她来,他也不曾转头朝她望来一眼,目光依旧是淡然落定在阁楼远处,兀自沉默。
叶嫤刚站定在她身边,阁楼周遭立着的几个小厮便齐齐离开,一时,气氛也陡然变得清冷凉薄,叶嫤犹豫一番,终究是主动出声,“不知,王爷唤妾身过来所谓何事?”
待得这话全然落下,平乐王才转头朝她望来,那双幽深如潭的眼,就这么径直迎上了她的眼,也因他的那双眼太沉太冷,毫无温度,叶嫤被他盯得心神微微一颤,不敢再直视,仅是故作自然的垂头下来,犹豫片刻,再度问:“王爷,怎么了?”
他并未立即言话,目光依旧在叶嫤身上打量。
待叶嫤被他盯得浑身都有些发僵之际,他突然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问:“今日,有只白鸽飞去爱妃院中了?”
叶嫤神色微变,点了头。
“白鸽为爱妃送来了什么?”他仍是问得漫不经心,就像是随口一问,毫无重视。
奈何叶嫤却不敢懈怠,只道是此处终究是平乐王府,府中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平乐王都是一清二楚,是以,白鸽送画入府,此事,又怎躲得过平乐王的耳目。
且她也不打算与裴楠襄有意亲近,是以,自然也不打算将裴楠襄画她之事隐瞒,免得这心性敏感的平乐王又得肆意猜忌于她。
思绪至此,她便缓缓将袖袍中揉搓成团且还未来得及彻底扔却的桃花笺朝他递去。
他垂眸朝那信笺扫了一眼,面露半许冷讽,随即便抬手将纸团接过,缓缓展开,而待瞧清纸团上的画像,他眼角微挑,所有的面色也全然沉了下来。
“看来,裴楠襄对爱妃倒是上心。”他冷笑一声,慢腾腾的道了话。
叶嫤恭敬道:“妾身也不知裴楠襄此举何意。”说着,抬头凝他几眼,继续问:“王爷可否知晓裴楠襄接近妾身的用意?”
平乐王目光再度落向阁楼远处,似在思量什么。
待得半晌后,他才勾唇而笑,懒散慵然而道:“大梁太子,却一直在大昭为质,虽是一直得大梁帝王盛宠,只可惜,五年前,他那二皇弟的皇子妃诞下一位皇孙,大梁太子极其宠爱,且那小皇孙三岁能文能武,机灵乖巧,偶尔还会如大人似的劝谏大梁皇帝,被国中上下誉为天才之孙,如此,从今年开始,大梁朝中便一直有拥戴小皇孙继位之意,大梁皇帝,并未压下这等声音,也算是,默许了那小皇孙继位之意。”
叶嫤面色陡变,“如此说来,裴楠襄的太子地位,岌岌可危?”
平乐王扭头朝她望来,目光在她面上流转一圈,突然兴味的笑,“爱妃终是如大梁国人一样,只看得到表面,看不到其中的深意。大梁皇帝此举,并非是真正要拥那小皇孙,不过是要逼裴楠襄主动回国,好生打理东宫与大梁国事,且大梁皇帝有意将大梁疆土朝大炎扩宽,大炎也有意卖女附庸,是以,大梁皇帝一直都盼着裴楠襄早些回得大梁,与大炎大公主联姻。”
这番话一字一句的砸在心头,惹得叶嫤的心底越发的迷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