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乡离阳夏城甚远,和发配边关也差不多了,又是穷山恶水,哪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她的人怎么能去哪种地方?如果被发落到那里去了,以后谁还敢为她办事?谁还会为西院死心塌地地办事?
葛氏当即道:“她们是我的人,你们得了当家主母的令审问,我不追究,可是哪院的人哪院处置,就是侯爷、侯爷夫人也没权利处置我的人!”
她这话说得坦坦荡荡,底气足得能冲死一头牛。
墨染轻轻一笑:“二伯母慈心太过了吧?”
葛氏皱眉:“你什么意思?”她已然被墨染这上句不接下句,连起来却堵死人不偿命的话气昏了头,不知墨染又要甩什么花招。
墨染一脸柔柔,如远山清水,端庄依旧,微露疑惑半带同情悲悯:“她们都是刚进府的,二伯母热心调教一番,却不想她们如此大胆妄为,犯了这么大的错,我知道二伯母想护她们,可是二伯母也犯不着为了这些刚进府、连规矩都没学好的丫鬟坏了自己的名声啊。她们是用府中银钱买的,自然是归大伯母管,二伯母若是强行保下她们再领回院中调教,虽是好意,岂不会让人嚼舌根说二伯母公钱私用?”
林墨审倒吸一口气,冲墨染拱手,真是五体投地,万分拜服。
林墨宪眨眨眼睛,看着二伯母葛氏青了又紫,紫了又涨的脸,抬手压压自己蹦到喉咙的心脏,吞咽一下,恍然不知今夕何年,此地是人间否?
墨染忽而稍稍一晃,理理身上丝毫未乱、一丝褶皱也没有的薄毯,虚声道:“二伯母请坐,我身上这几日不自在,就不过去扶二伯母了。”
葛氏气得身子一歪,哑了嗓子:“不必了,我这就回西院了。”
墨染忙起身:“二伯母,她们的身锲是您派人送过来,还是我跟着您回西院取?”
葛氏“嗖”地转身,盯着墨染有些咬牙切齿:“我院里事多,等我闲了找出来给你送过来!”
他们兄妹几个俱是皱眉,这意思就是扣着身锲不给,硬要耍赖呗?
墨染却是恬然一笑:“二伯母院里事多,定是这些不中用的丫头偷懒,何妈妈快到楦晖堂和大伯母说,就说西院缺丫鬟,让大伯母挑几个先到西院让二伯母使唤一阵,待新丫鬟进府调教好了,再让她们回楦晖堂。”
厅中众人顿时憋不住,竭力忍着却还是露出一声一声的嗤笑,没想到三姑娘这么厉害,脑子反应得快、嘴上还抹了蜜,明明是一把磨人的刀偏裹了糖水往心坎子上捅。
碧知也抿着嘴露了笑意,扬着头很是得意,林墨宪一时忍不住笑了出来,赶快低下了头。
唯有林墨审十分放肆,不管不顾地笑出了声,引得葛氏侧头瞪他,他恍然不觉一般抖了抖扇子,起身活动筋骨。
葛氏摆手:“楦晖堂办喜事,世子大喜是侯府的大事,怎么能分出人手来?我院里不缺丫鬟,少了她们几个也没什么,不用三姑娘费心!”
墨染脸上露出清然如水的笑意,声音更是轻快起来:“二伯母院里既是人手够,二伯母又能干,那一会儿就有功夫找身锲了,何妈妈,快跟着二伯母去取,不敢劳烦二伯母再派人送。”
林墨宪再也忍不住,紧紧捂着嘴趴在了桌子上,连着墨琬也眨眨眼睛,露了几分嗤笑之意,又急忙收住,将脸扭向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