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审却还是笑了起来,笑得葛氏一阵寒栗,只觉林墨审莫名其妙,她皱眉看着林墨审:“你笑什么?四弟妹说什么了?让你们两个带话给我?扣了我的丫鬟,你们还有理了?还真是公子千金,还没成家立业呢,就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以后还不得上天!”
林墨审转而躬身:“二伯母这怒气到底从何而来?谁扣了二伯母的人?”
“你!你...你们还想赖账。”葛氏气得手哆嗦,没想到他们会这般无赖,竟然不认账了?满腹刀剑无处用,只气得葛氏眼里要喷火。
林墨染立时明白了林墨审的意思,让碧知、碧鹤扶着林墨琬,自己上前轻轻碰碰林墨宪手臂,示意他让开一些,淡淡地站在了葛氏身前,浅浅一笑:“因大哥哥婚事在即,府内忙乱,大伯母托我们几个帮忙,也无非是查查账,安排一些琐事。我翻账目发现银钱不对,便将贺妈妈叫来问了问,原来二伯母用库里的钱给府里添了不少丫鬟,二伯母好心却未有好报,这些丫鬟并不安分,竟然犯了这么多事,不知二伯母知不知道?还是她们胡说的?”
说着墨染便伸手,碧鹤即刻将一叠口供递了上来。
葛氏一时无言,接过口供看了看脸色红白不定,而后忽然扬起口供阴狠地盯着墨染,恍然明白了样子:“问话的时候老太太可在场?大嫂子可在场?你四婶婶可在场?你们几个问话,不过是小儿过家家,她们说得都不可信。”
墨染轻轻一笑:“人证物证俱在,二伯母的意思是要将这些呈给祖母才作数?我以为还是不要打扰祖母得好。”
“你!”葛氏怒视墨染,一时想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墨染轻轻摆手,微微侧身示意碧知将外面候着的管家妈妈、丫鬟们都请进来,而后让碧鹤沏了一壶热茶,请葛氏坐下慢慢说,天这般长,时候还早,何必着急?
林墨宪、林墨琬都怔怔地坐下,不知道墨染和林墨审卖的什么关子,默不作声地看着葛氏和墨染。
林墨审看看墨染,第一个坐了下来,竟是一脸看热闹的神情,幸而林墨宪心忧局势没空看他,否则林墨审这惹人牙疼的样子,定又要挨他哥一巴掌。
一杯热茶摆在葛氏面前,未等葛氏饮下口,墨染便开口道:“二伯母娘家非文飞非武乃是商贾大家,富贵如烟尘,金银似流水,区区六千两银子,二伯母定然不会放在眼里,所以这银子定然全是这些丫鬟吞了,却敢推到二伯母身上,二伯母还特地前来护着她们,真是仁心慈善啊。”
葛氏嘴里的茶顿时咽不下去,端着茶杯的手也抖了起来,一时咬紧了牙关,直绷得脖颈上青筋突起,如条条青蛇。
底下一众妈妈吓得不敢抬头,虽说是要整治葛氏,将西院的嚣张气焰压下去,可是也只敢死死抓着西院贪赃的事不放,死命往大了说,而后将那些丫鬟撵出去,再慢慢削弱西院,怎么能一下捅了马蜂窝,这岂不是要被蛰得满头包?
林墨琬、林墨宪、林墨审也呆住了,怔怔看着墨染,只觉天上阴云滚滚,就要劈下一个雷来。
花厅一时压抑非常,连茶杯上方的烟雾都停滞在空中。炉火似明似灭,众人身处其中都不知冷热,只墨宪、墨审、墨琬还敢抬头看着墨染,却也觉一团雾压着胸口,呼吸缓慢了许多。厅中只余轻轻呼吸声,和墨染一双清淡眼眸还鲜活着,余者皆被压成灰寂。
墨染纤细身姿端端坐着,不过十几岁闺阁少女,却拿出了当家主人的气势,看也不看葛氏,继续道:“我也怕我处置错了,所以昨夜特地将账目上有错漏的地方抄录了一份,知道二伯母今早要来,特请二伯母查看,看是否冤枉了这些丫鬟?”
墨染说完摆摆手,碧知立时取了一旁的一叠纸放在了葛氏面前。
葛氏盯着面前的账目,死死地盯着这一叠纸,似是要从眼睛里喷出火来,烧了整个花厅,更要将坐在一旁的墨染烧成灰烬!
墨染又继续道:“我也怕二伯母不得空闲,所以多抄了几份,今早上将其中一份送到楦晖堂大伯母那里了,多一位长辈过目,这些丫鬟才没有抵赖的余地。”
葛氏将面前的一沓纸攥起来,连说了三个“好”,挤出一丝得意的笑:“她们确实有错,可也没杀人犯法,三姑娘该不会要将她们斩立决吧?”
墨染轻轻一笑,一湖冻水化春华,摆摆手很是疑惑地看着葛氏:“二伯母说得哪里话?如今家里就要有两件喜事了,都是大喜事,哪能要打要杀的?若是往日定然打断她们的腿,现在家中要办喜事,自然要从轻处置......就将她们发到乡下庄子里去吧,在......和州,泸州,还有......继乡那边。”
葛氏惊住:“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