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墨琬便将首饰匣子接了过去。堂堂安国侯府,家中正经的小姐怎么能钗环无金无玉?只几根素银簪子,耳坠也是旧几年的样式,这岂不是让人笑话?
更何况如今是长房袭爵,长房管家,而林墨衡前几年的穿戴满阳夏城都看在眼里,从头到脚的穿戴都是新奇稳重、端庄大方的式样,打扮起来后贵气华沉,让人啧啧赞叹,又不敢轻易评论。若是林墨琬穿戴的比照林墨衡差得太多,那旁人会怎么想?只会说长房苛待兄弟,吕氏这个当家主母心底不善,十分苛刻,不待见其他几房的公子小姐。
这话一旦传出来,只会越传越坏,再添油加醋,那便是林家家中不和,外面妯娌和谐,兄弟一心,实则是各自为阵,早已算计好要分家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若是内里不和,难免有人挑拨生出祸事,更怕牵扯到朝堂党争。如今争位之事就要定了,也断不能让人以为林家已不复往昔,连钗环都戴不起了。
那林墨衡在太子府恐怕会受冷落,吕氏一想到林墨衡或许过得不如意,便心如针扎,急忙忙带人到兰墨斋给林墨琬送首饰衣裳。
林墨琬听吕氏这样说,知晓了其中利害,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却还是将这个盛满首饰的小匣子半推了回去,低声道:“可我也戴不了这么多啊,这......太多了,大伯母还是拿回去,给其她姊妹戴吧。”
吕氏皱眉,将匣子推回林墨琬手里,拍着林墨琬手道:“哪里多?还不够呢。”
墨琬不再说什么,托着小匣子跟在吕氏身后进了屋子。
吕氏进屋后一打量,心中更是一叹,到底收住了心思不动声色。她看着低头坐在一旁的墨琬,还是同多年前一样的神情,丝毫未变。
吕氏心中沉思忖度,墨琬也不说话,几个丫鬟静静地站在前面,屋内说话走动,一时静如潭底,水纹流深,沉沉无波。
吕氏想了一阵终是开口,收了方才的笑意,她对这个侄女是几分叹几分劝几分怜,可府内本就事多,吕氏又不愿多事,心里想着也就这么一回了,于是便语重心长地对林墨琬说:“琬儿,你是四姑娘,只比染儿小些,如今各府夫人常来与老太太说话,或是到楦晖堂吃茶,几乎次次都请你过去,你......应该好好打扮打扮。”
琬儿被吕氏一语说得脸红,轻轻点了点头,再不抬头。
吕氏心里一下窝了几分火,又立时熄灭了。想想五房的糟乱,五爷在外面倒是刚正体统,内里什么样就不必说了。杨氏无能,只管得住自己手下的几个陪嫁丫头。如此这么些年下来,琬儿这孩子也只能是这个性子了。毕竟身边没有个好母亲,无人教导,能出落成如今这样,如水似月,柔善不争,已是不易了,哪里能奢求更多?
于是吕氏只能退而求其次,不想这个侄女能嫁得多好,日后帮扶林家多少,只想墨琬能嫁个不错的伯爵府,嫁过去后因林家的地位门第,自然不会受气,又是正妻,理事管家相夫教子,便是极好的一生了,女孩家不必求什么大富贵,平稳顺当就好。
只有墨琬嫁出去后,府中除墨染外的其他几位姑娘才好考虑亲事。眼前林墨琋虽是风头正盛,可惜她亲爹做了一件天大的笑话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