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下人都知道墨染的习惯,画画时不愿有人在屋子里,所以墨染一画画便想着法将人哄出去,或是抓一个块点心叫姐姐,或是骗碧知、碧鹤到外面去做些什么,她便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提笔作画。
可自从墨染不要藿芝后,便不人在她屋子里候着,总是自己一个待着,不要人伺候,只偶尔叫碧知或是碧鹤进来,这件事只小樽、豆蔻她们几个大丫头知道,只以为姑娘总是在画画,便无人注意。
张嬷嬷问墨染为何不要人在屋子里,添茶加衣,或是帮着抻线,怎么能不要人在屋子里呢?
墨染先让碧知、碧鹤下去了,而后才对张嬷嬷说:“嬷嬷,我必须病弱,或是才干平庸,才不会被人盯着,若想在这府里平安地活着,便不能引人注目,父亲总有护不到的时候。”
张嬷嬷哑然,看着墨染这懂事的样子,就仿佛看到了她们苏家的主母,暗叹墨染真真是和她外祖母一模一样,模样上虽只有几分像,可是语气和老成的做派,却仿佛是她们的主母就在眼前。
墨染让张嬷嬷不必将这些告诉苏夫人,只她一个人知道就好,也不要过多管束她的丫头。
张嬷嬷疑惑:“她们是伺候你的,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这么护着她们,你这不是护着她们,这是给你自己日后留麻烦啊。”
从小一起长起来的贴身丫头,日后出阁自是要跟着过去的,若是她们两人连伺候也不会,那要她们做什么呢?
到那时候不但墨染要被笑没有威严,连安国侯府也会被笑没有家教,连着苏夫人苏家都要被笑不会调教女儿。
除此之外贴身丫头更是主母的心腹,若是傻笨笨的什么也不知道,那岂不是墨染一个人在那里撑着。
张嬷嬷自碧知、碧鹤开始伺候墨染那一天,就想到了这些,于是便格外严苛地调教她们两个,怕她们将来帮不上墨染,如若墨染嫁出去后身边的人不得力,那奶奶不得心疼死?
墨染当然知道这些,也知张嬷嬷是为着自己,但她还是说:“我会说与她们知道,现在还有功夫,不至教不出来。嬷嬷,我在府里都这般了,何况我的丫头呢?若是我再不护着她们,她们岂不是要死了,被人生吞活剥了都不知道,也正是为着她们跟了我,才要受这些。”
碧蜡已经残了,难道还要搭上几个吗?
墨染眼神冷静,却莫名多出一股寂寒,不是她这稚嫩幼气的脸庞该有的深沉和心气,仿佛多年风霜、已是久经宅中乌遭、不惧淤泥了。
张嬷嬷忍不住将墨染搂在怀里,然后擦擦眼泪出去了,回苏夫人说她也劝不了,苏夫人一听只好随墨染去了。
此时苏夫人听墨琋要让墨染来请安,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想听听老太太口风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