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独自坐在房中画画,以前画画时便求静,常常将碧知、碧鹤赶到藿芝屋子去,让她们自到别处去玩,不需人在旁伺候,如今更是求静,屋里一人也不许留,将下人遣了出去,独自铺纸研磨,作画写字。
想到永乐侯府的事,不由冷笑,提笔落下一滴墨,写了一个“泻”字。
永乐侯府的老夫人,与魏太师府一向交好,与安国侯府老太太在闺中时就相识,故而早有结亲之意,可在儿女辈时,年龄似是都不合适,便一直拖到了孙辈。
永乐侯府的老夫人,看中的是安国侯府的门第,但林墨衡乃是嫡长女,更兼之乃是侯爷的女儿,所以必要高嫁,绝不可能配小小的永乐侯府。
永乐侯府的老夫人也知其中缘由,故而一露话风时,便没提林墨衡半句,而除却嫡长林墨衡外,剩下的几房中,便只有三房的墨染,二房的墨琋,五房的墨琬合适。
看中林伯明履立功勋,是朝中新贵,虽眼下只是四品官,但前途不可限量,苏夫人又是书香世家,想来教养出来的女儿定是不错的,所以几次到府里来做客,有意提了墨染。
老太太便将几个孙女都提了出来,那边永乐侯府的老太太偏偏只挑墨染夸,俱是连老太太数落自家几个孙女的话,也是笑说:“染儿那孩子到底稳重,竟只是这般”,绝不提墨琋、墨琬半句,只笑笑说她们姊妹都是好孩子。
老太太无法,便向花嬷嬷使了眼色,将她们几个姐妹都叫了出来。
林墨衡举止有度,端得大家风范,只是除却行礼外端默不语,显是心中有数。
墨琋被葛氏事先叮嘱了,想抢着上前,又无从下手,眼睛向四外看了一周,似是有些惊慌,也有些使不上力。
墨琬跟在墨染身后,一同行礼请安,笑意温柔,言语轻细,温婉如轻风古兰,倒是得了永乐侯府王老太太的一句夸奖。
墨染跟着墨衡,见二姐姐端然不语,心下转动,又见墨琋这般样子,明白了这是何种场合,一时拿不定主意,背后又有墨琬跟着,便只当起三姐姐来,微不可察地向墨琬伸出手去,将她领到椅子上坐下。
林墨衡微微一笑,眼中带了满意之色,看向墨染的目光带了赞许。
墨染心中明了,见墨琋不知所措,便特意坐在了墨琋前侧,挡住了墨琋略显慌乱不堪的神色。
墨衡更是赞许,微微一抬手,端起了桌上茶碗。
永乐侯府老太太便问墨染今年几岁了,平日玩些什么,读些什么书?还未等墨染回答,便命丫头端了几只新样式的珠钗上来,分赏给了她们姊妹。
林墨衡先是道谢接过,而后众位妹妹都一一道谢接了过来,小小珠钗很是轻盈,上面点缀的明珠也不甚名贵,并非珍品,便真是永乐侯府老太太口中所说的“留着玩儿”,看来永乐侯府留了退路,并未全然将“孙媳”的人选定在安国侯府,定在墨染身上。
墨染没被人如此问过,心下一时犹豫,接了珠钗后便含糊着答:“也没学什么,不过跟着二姐姐,但资质愚笨,只学了些女红。”
老太太听墨染如此说,当即便笑了,指着她们几个说:“那比得上你们府上,我这除却二丫头,都还小呢。”
心意明了,一语点破,你永乐侯府不着急,我安国侯府自是更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