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本以为自己这天不亮就起床打扮的时辰已经很早了,谁知道待进门后才发觉是她想错了。
高宗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他身穿一身玄色绣金龙袍,面上的衰老虽已是遮挡不住,但冕旒下的鹰目尽显天威,只消扫一眼便镇的这半屋子的人是大气都不敢出。
属于客人的上座上正坐着个极为年轻的公子。这公子显然不是中原人,眉眼深邃如山壑,一头浓密的发竟是红棕色,灰色的眼瞳正在屋中各个未婚女子的脸上扫视着,待四姑娘进屋,那公子的灰眼睛便轻佻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灰眼睛的公子上下的打量着四姑娘,然而挂着方沉裕脸的四姑娘心里对好看的标杆是阳刚的韩若明,对这外邦公子那白如牛乳的肌肤才懒得多看一眼,目光反倒是被那公子身下的坐物所吸引。
此人并不似别人一般并未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一个铺着长绒垫的软榻上,顺着那软榻上涂着光洁漆料的倚柄看去,四姑娘才发觉那公子身侧还坐着个薄纱掩面的女子。
那女子同样是生着一双泫然欲泣的灰目,然而她的发却是深银色的,虽是掩着面,但那双引人注目的灰目,纤长浓密的睫毛和那细腻如白瓷般的面颊便可断定她绝不会有多么丑陋。
四姑娘一直盯着那姑娘,意图看清楚此人的容貌,却将女子身旁盯着她的公子给无视了个彻底。那公子本是自诩容貌在中原男子之上,再加上他那头耀目的红发,多多少少的吸引着众人的目光,这四姑娘这对那公子视若无睹却对那女子左看右扫的眼神无疑是的让那自负的公子碰了一鼻子灰。
“小姐,您小心台阶。”
梓澜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样一句,忙着盯着女子看的四姑娘反应过神来,赶紧在严水月朝自己看来的眼神中挺直了背。
待她落坐,这裙摆几乎要铺满周围的地面。
四姑娘热的满头是汗,伸手就欲用袖口擦,不过在看到那繁复的衣袖花边便做了罢,手顺势向身旁一伸就从身旁为自己倒茶的挽馨的手中接过了手帕。
待擦了汗,她撩开宽大的袖口,将那手帕随手的扔回到挽馨的手中,开始端详起这对面的贵女和王孙公子来。
这打眼看到的便是早早而来的徐慰州。倒不是四姑娘认得徐家人,只是眼见着挽馨的双眼一眨不眨的同一个羞怯公子含情对望,连方才四姑娘扔还给她的手帕都忘了收,便了然了这羞怯公子的身份。
四姑娘见眼前的香茶已经溢出了杯沿,于是以手挡面,作势轻轻咳了咳,用手肘推了推痴痴地挽馨。挽馨这才如梦初醒,红着脸收拾着溢了满桌的茶水来。
四姑娘趁着挽馨收拾的空档接着瞧望。这虽说她从前乔装成迟桅杨手下的侍卫在宫中住了一月有余,但是今日是头次参与这等场合,因而她看到对面看到她欣喜若狂的直打手势的沈倾城便是不知所云。
其实看到那一脸惊喜的沈倾城和身旁那一身仙气,同样盯着她的沈无心,四姑娘也大致猜出了这兄妹俩同自己如今容貌真正的主人方沉裕定有不小的渊源。
不过四姑娘虽是猜测到了,却也并没有什么慌张的想法,因为——反正一时半会儿这俩人也没法和她说话,这现下她和这兄妹两人都离得远远的,也不用担忧暴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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