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百日宴结束后,已经近十点了。徐文瀚在送宾客时被一个电话急匆匆叫走,送宾客的任务就落在了徐文浩头上。
左萧萧把孩子哄睡着,压抑了一天的心情,打算出去泡点清茶,缓解一下雨天引起的烦闷与白日的春困。
下了近一周的春雨,在百日前的一天终于停了,但是天未见晴朗只阴沉着,看样子还有继续下的可能。左萧萧抬头看看不见星月的天空,猜测着明天是不是又是一个阴雨天。
坐在厨房边上的小餐桌上,那个桌子并不是用来吃饭的,只是用来喝喝茶,打打牌消遣用的。她此时自己用电壶煮了一壶开水,将随身带的小罐掏出来搁在桌上,开始进行泡茶前的准备。
当她刚将茶泡好,自斟了一小盅,闻着花茶里的香气闭着眼,慢慢的汲取时,一个声音温柔而入:“可以给我来一杯吗?”
左萧萧睁开眼,在极不明亮的灯光下,见徐文浩款款而来。她眼神紧了紧,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既想见到他了解过往,又不想见到他,怕徐文瀚知道后引起不必要的天翻地覆。
徐文浩从黑暗中踏步而来,英俊的面孔在昏暗的灯光中明暗不清,若隐若现。他径直走来坐在桌子的另一端,她的对面又说了一句:“我打扰到你了吗?我只想讨杯水喝!”
谦和温润的态度令左萧萧不得不正视,再不回答他,似乎有失教养,欠缺礼貌。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动作回答他。帮他在巴掌高的玻璃杯里沏了一杯,推了过去,然后微微抬头向他点了点。
徐文浩接过茶杯一饮而尽,似乎并不解渴,又将杯子推过来,加了一句道:“可不可以麻烦再给我一杯?”
左萧萧仍然没有出声,又给他沏了一杯,这次并没有看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杯中的花叶。她的杯子是从那边别墅带过来的,不同于徐文浩使用的玻璃杯。
茉莉花小小的白『色』花蕾静静的舒展在洁白的茶盅里,旁边漂浮着几叶碧绿泛黄的金银花。金银花细长的叶片围着茉莉来回漂移,似乎在保护着主人一般。
洁白的茶盅外沿单调的镌刻着一条火鳯,游走在茶盅的四周。
徐文浩一边喝茶,眼光在她的杯子上闪烁。第二杯他并没有一气呵成的饮用完毕,却是一边细酌慢饮,一边欣赏着对面的人。说是欣赏其实就是看着对方的手,那一双手他好熟悉,很想伸手握住,但理智告诉他你不可以!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足足有五分钟,徐文浩还是开了口。他叹了口气说出无关紧要的话:“这个,绿『色』的叶子是什么?”
左萧萧抬起眼眸吐出三个字道:“金银花。”徐文浩一惊,那是多么冷淡平静的一双眼,毫无波澜起伏,如死水一般,那是一张绝望后的眼。
接着那双眼里恢复正常,出现了丝丝波动,那一瞬间,徐文浩认为自己没有看走眼。他内心急切想要帮助她,摆脱那种令他不喜的眼底神『色』。她需要自己的帮助,可是她不开口,此时脑子里又开始某种场景交替来折磨他的大脑。
又开始,痛从心间蔓延至大脑,他强作镇静,用手支住头,尽量不想让对方看见他的痛苦,吓到她。
看来得回房间,他心里默默对自己道,他忽的站起来,来不及打招呼,就往自己房里去的那条走廊急走,身形狼狈有点跌撞。
左萧萧看见他这副模样颇为担心,垂目停了几秒,忘记收桌上的东西,也跟着跑了过去。
弯处,徐文浩扶着拐角的墙壁,半个身子倚在墙上,痛苦的捏着头。左萧萧赶到时,他就是这副模样,徐文浩真的没想到她竟跟了过来,他以为她刚才一直低着头,根本就没在意自己的一切,绝想不到他这是病发了。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最软弱的这一幕,可偏偏她就跟了过来。
左萧萧见状,急忙用自己细巧的肩膀撑住他的手臂,绕在自己的右肩上,左手抱住他的后腰,不容他质疑的轻声道:“我扶你回房间!”
徐文浩怔了怔咬着牙断断续续道:“不用,我没事,我可以,自己回去。”
左萧萧侧过脸,瞪了他一眼,轻叱道:“逞能!你觉得自己可以?那我就喊他们都出来看着你到底行不行!”
徐文浩张口结舌,黑『色』凤眸里起了深『色』漩涡,只说了个你字就妥协了。他尽量不把身体的所有重量压在她的肩上,不知道怎么搞的,他觉得他会心疼。他这样做的后果只能是被左萧萧拖着走。
这一条长廊可真是长,好不容易到了他的卧房门口,左萧萧推门而入,将他搀扶到他的床边。此时的左萧萧已经竭尽所能的消耗掉全身的体力。
把他扶进床里的时候,自己也跌坐在床上,她知道她不能休息,不能在他房里停留过多时间。以免引起不必要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