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大牢里。
楚子瑜自得了讯,火燎火急地赶到时,一群凤翎卫、暗卫与牢卒正围在牢房外,对着牢内的人虎视眈眈,却没有一个人敢擅自闯入。仿佛知道闯入也无济于事,只能静观其变,死守牢外方寸之地,只要牢内的人将囚犯救出便与之拼死一战。
雪灵染听着来人的脚步声,抬眉看了他一眼,总算松了口气,道:“楚统领,劳烦你为我镇一下场。”
楚子瑜还来不及领会他话中的意思,便已见雪灵染扶住凤羽影坐起,他坐于她身后,双手作决轻拍在了她的身上。
前因后果不知道,幸好楚子瑜亦不是鲁莽之人。看到如此情形,便挥手让凤翎卫、暗卫和牢卒们散走,他亲自守在牢房外,手按凤翎刀,双眉紧皱,有些不解,又有些焦灼地不时瞟向牢内的情形。
他得报过来后,就已经是眼前的这一副情景。
今晚一件接着一件的事,发生得猝不及防。楚子瑜隐隐地感觉到一股心惊肉跳的危机正在悄然潜来,于黑暗中撒网铺棋,他对此却依然无法触摸。他有些不安地按紧了凤翎刀的刀柄,手指咯着上面精美的翎羽纹路,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企图让自己沉下了心来。
牢内,雪灵染坐在一身囚服的凤羽影身后,不停地将内力灌输于她的体内。而凤羽影垂着头,闭着眼,没有任何的声音,不知是死是活。
凤墨影随后到了大牢外,见一群暗卫、凤翎卫与牢狱严阵以待地守在门外,仿佛是一只苍蝇也不让从此飞进飞出的阵仗。却没有听到一丝打斗的金戈相击之声,只有已经战斗完毕,似乎是胜负已分的情状。
她心里猜测不已,忙让紫珞召了一名凤翎卫过来问话。
这名凤翎卫自然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上报给了陛下。
凤墨影将他的话一归纳整理,已简单了明地理出了一个情况。就是雪灵染不知为何忽然就来闯了大牢,还是即便明知是抗旨,也要硬闯的那种。她怎么感觉这种画风不太对,怎么想都怎么透着一股子怪异?
按照正常的来说,如果大牢里被关着的人是她那才对头。
呸呸呸……想什么呢?她这是。
凤墨影大步流星地往里走了进来。
甭管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想法,她脸上这时都是一幅帝心难辨、高深莫测的神色。明艳的眼睛里此刻是两眼的幽深,不知喜怒地抬眸望向牢房里的人,朝着似看守在一旁的楚子瑜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楚统领恭谨地忙向她行了个礼,才回道:“禀陛下,雪公子正在给她疗伤……或逼毒。”
疗伤或逼毒?
这么急匆匆,这么霸道硬气地闯了监大牢就是为了这个。
凤墨影示意跟在身后进来的凤翎卫给她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在牢狱旁边坐下,等着。同时,也让她好好地缓一缓酒后不适的头痛,针刺一般,实在不好受。再来就是,让她在脑里把这些事好好地过一遍,捋一捋,看能否理出一个条分缕析的甲乙丙丁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盏茶后。
牢内的人“咿呀”一声,从她的嘴里流出了一股黑色的血腥来,瞬间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臭不分的气味。
这就苦了凤墨影敏感的鼻子,她连忙任性地闭住呼吸,幸好有内力的硬核支持。
雪灵染睁开眼来,疲惫地缓了一口气。忙扶住朝榻面跌落的凤羽影,将她扶倒在石榻上。他因内力过度的消耗,茫然了一瞬后,才重新抬起头来,朝着牢房外望去。
第一眼便瞧见凤墨影正儿八经地坐在牢房外面,等着他。
雪灵染微微一笑,伸手抚了抚微乱的衣襟,从石榻上起身下来,走向牢房外去。
凤墨影也站起身来,用目光逡巡了他一圈,见没有什么损伤,就是连衣袖上也没脏。便安下了心来,也不着急在这里询问他什么,只向他说道:“出去再说。”
“好。”雪灵染当即应了她一声。
她听起来,感觉他应得有些迫不及待,凤墨影不由唇角并不明显的笑了一下。瞧见他的目光仍向牢里的凤羽影瞟了一下,便关心道:“她可还好?”虽然凤羽影曾经欲置她于死地,如今是个阶下囚,但毕竟是一条人命,怎能无动于衷?
雪灵染皱眉不语,似乎千言万语皆凝在了一处。
凤墨影会意,转头对楚子瑜吩咐道:“给她秘密换一个地方,守好。”
雪灵染也并不多加解释,只随即道:“待会儿我让杜衡送药过来,还请楚统领设法让她服下。”
楚子瑜颔首道:“诺!”
凤墨影见此间事了,心中牵挂着“紫雨殿”中凤皎皎的生死,便回身就准备走了。眼角却瞟见他站在那里晃了一晃,不假思索就两步并三步地回过身来,双手托住了他的手肘,把雪灵染扶住了。
雪灵染眼前眩晕黑了一黑,回神后瞧见扶住自己的人是凤墨影,忙朝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意来。
凤墨影心中叹了一口气,俯近他的耳边低声道:“不必心中不安,我在石舟上说的都是真的。你可是着累了?”也不等他说话,就不由分说地将他牢牢扶住,走向了牢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