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露宫的啊?那你……你是我的人!”
在杏林中踟蹰不决的北堂渺被倏然听到的这一句话给震住,旋即停下了脚步。他痴立在当场,心中有一丝的茫然,似乎有什么猝不及防地剜了他的心。他呆呆地抚了一下左襟,感受到犹如中了一支暗箭似的疼痛,一口气分成了三段才喘完。
他觉得有些无措,自己又有什么错处?这些年来除却师门无大事,从未伤心伤情,自己除了身边的“辟离”剑,还有什么呢?
难道前面的厌恶、质疑,后面的释然、接纳,也能淬炼成一段别扭的感情了吗?
“陛下,陛下,陛下……”
一声声烦人的声音在耳边催促,凤墨影在半梦半醒间弄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陛下,陛下……”
似是紫珞的声音。
怎么变成了紫珞的,自已不是应该和阿染在一起吗?
凤墨影伸手扶着额头揉了揉太阳穴,迷迷瞪瞪地勉强睁开眼,紫珞的脸就突兀的放大在眼前。她一脸的焦急,凤墨影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每天都不能静静地当一个美……男子,哦,不,是一个帝王。睁眼就是有事,实在糟心。
然而,紫珞开口说的话让她越发的糟心。
紫珞急匆匆地回禀道:“陛下,明昭郡主昨夜于‘昭华殿’上坠下,此时生死未明。”
“什么?谁?”凤墨影头痛欲裂地按着脑袋,思绪一时混沌地重复道。
“明昭郡主。”
凤墨影一下子按住额头,心里一惊,彻底地醒过神来。她一咕噜地坐起身,发觉自己已在“来仪殿”殿室,窗外的天还没有亮。昨夜一时情绪上头,喝得有点过了,现在醒来头里一阵阵的发胀发痛。
紫珞瞧她神色不好,麻利地将案面的醒酒汤端过来,让她喝下。
凤墨影一饮而尽,递还了汤碗,随即急问道:“怎么回事?”
紫珞接了碗,忙道:“昨夜宴席,明昭郡主中途离席起初大家并未留心她的去向。后来有凤翎卫发现她在‘昭华殿’上猝不及防地坠了下来,却因太仓促而援手不及。”
凤墨影懵了一懵,明昭郡主就是凤皎皎。前女帝三皇兄凤楚堂的女儿,沐颜与皇家联姻的未婚妻。她是为何忽然……
思绪微微混乱中,紫珞又道:“凤翎卫回禀,坠楼之时她身旁并无他人,许是因醉酒而坠落。”
听闻晋王与晋王妃夫妻恩爱,感情甚笃,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然凤皎皎是自己醉酒坠楼?还是被人谋害?又是事出何因?还真有待商榷。
凤墨影叹气,抹了一把脸,怎么她就贪杯了一回,醉了一回酒,醒来之后就又是千头万绪了?这次还几乎闹出了一宗人命官司。
“明昭郡主如今身在何处?”
紫珞道:“青公子已遣太医在‘紫雨殿’为明昭郡主诊治,还请陛下定夺。”
“那晋王与晋王妃何在?”
“晋王妃惊闻噩耗,晕厥未醒,晋王正在‘紫雨殿’陪着她们。”紫珞有条不紊地回道。
凤墨影点了点头,起身更换衣裳道:“几更天了?”
“四更天。”紫珞利落地帮着她更衣。
“寡人是怎么回来?灵染呢?”凤墨影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有点断片。只想起了自己在杏林湖畔的石舟上说的那些话。然后呢?然后酒劲彻底地上来后,就忘事儿了。
“是雪公子送陛下回来的。”云玳从一旁拧干了帛帕递给她净脸,“夜里一直守着陛下。直到凤翎卫楚大人来禀告明昭郡主一事,陛下沉醉未醒,雪公子就跟着楚大人走了。”
“沐颜可还留在宫中?”凤墨影又道。
“沐大人亦在‘紫雨殿’陪着。”紫珞道。
凤墨影点头,暗忖:中秋之夜发生此等惨事,生死未卜的又是皇亲国戚,必然是满朝哗然。在事情落下一个说法之前,还是将众人的情绪先按下再说。
她不住的头疼,有宿醉的疼,也有事情纷乱的疼。
醒来之后感觉心里一直乱糟糟的。凤墨影深吸了一口气,用理智将情绪压下心底。凤皎皎的坠楼,与前些日她去找雪灵染,在杏林里的欲言又止可是有着什么的关系吗?
她想抓一把头发,才发觉云玳已经双手灵活地把长发盘成了高髻,正往上簪着珠花。凤墨影道:“尽量素淡一些,寡人去看看皎皎和三皇兄、三皇嫂。”
“诺!”云玳便给她摆弄了几支素雅的珠子,配着比平时寡淡了许多的衣裳。
紫珞细心地给她披了件风袍,凤墨影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沉着脸催着她们手脚利落地干完活,就风风火火地往“紫雨殿”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