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早有这么一个对她来说是神级的存在,不然她这个穿越者,就算不被那些喜欢玩耍阴谋诡计的乱臣逆子给弄残、弄驾崩,就要被这些奏折给榨干、搞死。
兴许她想得时长有点久,瞥得这一眼都让奋笔疾书的人感觉得到了。青夜离从公务中抬起头来,转脸瞧向她,依然是一幅谦谦君子的模样般,温言细语道:“陛下若是累了,便先行歇息一会儿。待夜离择了一些要紧的,再让陛下过目批阅。”
凤墨影暗自有些讪讪地一笑,面上却是正儿八经地点了点头,说道:“寡人就小睡片刻,有劳夜离了。若你累了,也可先歇一歇。”
青夜离淡淡地一笑,眼眸在灯火中显得清润如水,应道:“谢陛下体恤!”
凤墨影朝他礼貌地一笑,便转开了眼,以手撑着额头,目光望向了门外,思想瞬间放空了。
自从那一天后,她也没再见过他那么正气凛然的模样和听着他那魔音贯耳的声音。
可是自从那一天后,她每天早上天还不亮就被他唤醒去上早朝;夜里又被他拘在这来仪殿的书房里批本子。就这两件事就几乎榨干了她所有的精力,都快当得上旰食宵衣、废寝忘食、日理万机等这些成语了。
她想当个昏君,但现实又不允许。难怪有那么多醉生忘死的昏君;也有那么多一面勤政耕耘一面奢靡无度的皇帝;更有先是励精图治而后沉迷声色的君王,坐在这个位置上太劳心劳力,又太多诱惑可以唾手可得。
比起这累成狗的批奏本,更多人耐不住,容易向安逸和快活妥协吧。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她如今境况已处处临渊履冰,更不能只图一时的快活,自掘坟墓。这也是为什么她能跟着青夜离待在这书房中批奏折的原因。
现在宫里都在悄悄地传着,青公子已不比往昔,如今的圣宠全都转移到了雪公子身上。都在慨叹着君王寡恩,朝夕无常,她只想说,前面的事不是她干的,而后面的这个人才是她选的。
可是,这话也不能说出来,只有自己憋着,任人非议了。
这半个月来,她不是上朝,就是学着批阅奏章,除了吃睡等必要的生活时间外,剩下的还要加紧跟着北堂渺练习剑法,修复内力,锻炼身体,每天都累得想趴下,爬都爬不起来的状态在持续中。
这么久了,她只抽空去“白露宫”见过雪灵染两次,雪灵染竟也不来来仪殿找她?
是怕妨碍她的公务吗?
她也不是会因感情而误事的人,只是这日子真的许是有点久了,竟体会到了书上所说的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来。
凤墨影有点心虚地快速瞄了青夜离一眼。人家这个秘书这么上心上道,她这个总裁却要在工作之中偷偷跑去会情人?
而且,以她现在的这个身份也不可能“偷偷”地溜去,就算是躲得过今晚,也躲不过明天宫里面传递的小道消息。更况且,这个秘书又不是纯秘书,本来就是和前女帝也是合法的夫妻关系。
如果她真的就这样偷溜过去,是不是太伤人心了?太没有道义了?太重色轻友了?
凤墨影咬了咬嘴唇,一脸的风中凌乱状态。
青夜离忽然停住了笔,眼角的余光悄悄地朝主位的人睇上了一眼。这半个月相处以来,愈发地证实了他心中的疑惑。那种与以前的陛下截然不同的感觉,益发地在她的言行举止中流露出了让他有一种强烈的陌生感。
是什么让陛下产生了变化?是那一次的濒死复生?
凤墨影撑着额累得渐渐合上了眼睛,在恍惚间额头在手指间滑开。在脸颊摔到案面前,她半梦半醒地张开了眼睛。眼前的人正是她思念已久的人,他朝她温柔的一笑,眼睛里似有星星,晶莹的黑瞳中透出眷念和怜惜。
他修长的手指托住她的脸,隔在案面之间。她在温暖的掌心里蹭了蹭,微带沙哑的声音呢喃道:“你来了。”
“臣一直都在。”声音似在耳边传来,如迅雷般惊醒了她的梦魇。凤墨影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却是青夜离那一张清俊的脸映入眼中来,她登时吓了一跳,脸颊噌地一下从他的手掌心上离开。
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了,尽管心里有些尴尬,凤墨影扯唇一笑,正要说点什么化解场面。殿上便响起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她目光一转,便定在了来人的身上。
雪灵染一身青衣翩然而来,望住凤墨影露出淡淡地一笑,却是温柔至极。他的脚步看着不急不躁,但转眼间便到了跟前,站在她的另一边,与左边的青夜离对视了几秒,那一瞬间他的神色淡淡的,却不似平日里的温煦。
他随即伸手过来拉住凤墨影的手,目光转回她的脸上,对视着她的眼睛,有些心疼地柔声道:“陛下,你该歇息了。”
凤墨影一笑,正想要说,寡人正有此意。